汪若戟放下书,掀开茶壶盖子,垂目轻轻吹了吹茶气,一点也不惊讶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没有证据,这只是你的臆测。对自己选的男人,很失望?”
“没有。”她淡淡地说道,“我会找到证据的。”
“呵呵。”汪若戟笑了起来,“找到证据又怎样呢?弗羽家和我们霸相府明明暗暗斗了这么些年,就算证据,你就能提着弗羽王隼的脑袋来见我?”
“……”墓幺幺沉默了下去。
“你就算今天表现得再怎么乖巧……”汪若戟轻轻喝了一口茶,“我也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我还没说。”
“你想让我救染霜,就此打住把。”他打断了她的话,“圣帝要他死,我拦不住,没有人能拦得住。”
“不行。”她一掌狠狠拍到了桌子上,“他不能死。”
“是你将他当成棋子来下的,既如此,你就应该有棋子会随时被吞掉的准备。除非,你准备为了这颗棋输掉你整盘棋?”汪若戟淡淡地说道,抬头瞥了她手腕上的锁链一眼。“莫要忘记,你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哪里有余力去担心别人?”
“你就这么肯定圣帝是为了蔺雀歌的事情要染霜回隆天?”墓幺幺紧紧地盯着汪若戟的眼睛,“如果想折磨染霜如果想让然霜死,为什么还如此大张旗鼓地让嵬雍军来押他回京?眼前荒人大军随时入境,他竟然还要求嵬雍军的大统领曲祸亲自押一个犯人回京?”
嘶……茶气袅袅里,汪若戟的表情依然淡漠如许,看不出有什么深沉的情绪。
“以你对圣帝的了解,他真的那么在乎一个女儿?”墓幺幺继续说道,“你明明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比他自己更重要。所以——他根本就是为了染霜,为了将染霜名正言顺的押回他的面前,借着这个罪名来对染霜做他之前一直想做却没有理由去做的事情。”
“……”汪若戟依然沉默。
“他想要破晓剑。”墓幺幺一字一句的说完。“圣帝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染霜的破晓剑法和破晓剑。他觊觎破晓剑觊觎了几百年了,一直没有得到过,如今,染霜是他最好的机会。”
他将茶壶轻轻放下,这才抬头望向墓幺幺,“所以?你能阻止他吗?”
“我不能。”她摇了摇头。“但是你能。”
“墓幺幺。”汪若戟撑着下颌,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谁了?还是忘记我是谁了?疏红苑是圣帝最忠实的看门狗——圣帝想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记住,无论什么。既然圣帝想要染霜,我便献上染霜,他想要破晓剑,我便奉上。”
“染霜曾是你故人的徒弟!”她突然抢白道。“你要怎么去面对你的故人?”
“故人已逝。”汪若戟轻笑,“我可没有。”说完,他就作势要关掉望灵符。
“有了破晓剑之后,圣帝会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无懈可击——这是你想看到的吗?”墓幺幺的声音有些冰冷。
“他万寿无疆,强不可匹难道不是我作为臣子的夙愿?”汪若戟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明天,明天会有人在魂归谷拦住曲祸,他们最多能拦住他们三天。”她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四天后,一旦他们到了内陆,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圣帝。”
“爹,我从来没有求过……”她一咬牙,声线跟着颤抖。
然而,对面的望灵符已经咔哒一声关掉了。她的面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砰——
她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另一边,隆天琢心苑里,汪若戟作势要将茶盏放下,然而手轻微一抖,整个茶壶就朝下跌去,眼看就要烫上他的腿。
这时从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接住了茶壶。
“公子。”润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不顾汪若戟的阻拦将他的袖子朝上拽起,露出了一条明显是木质假臂的胳膊,仔细看了半天,确认没有损伤才放下了心。
“你还能瞒幺幺多久呢?”
“没有啊。”汪若戟笑了笑。“怪她自己眼神不好。”
“你这不是耍赖吗?”语气很轻松,可润明的表情一点也不轻松。
“幺幺肯定又没听我话乱吃东西了,润明,你看到了,幺幺的手腕都细成了那样。”汪若戟的话锋突然一转。
“嗯。”润明的语气更是心疼不已。
“那么细的手腕,还居然有人给带上了那么重的镣铐。”汪若戟把袖子放了下来,用力动了一下笨重的假臂,手指蜷了很久,也才能僵硬的蜷上一些。
“都是些该死的王八蛋。”润明说道。
汪若戟笑了起来,转头看着润明。“没错,都是些该死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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