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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刺入敌营的尖刀,从一开始急剧的速度,逐渐被仿佛无穷无尽的荒人拖住,速度减缓,甚至停滞。
而最让钱庸心惊的是,眼前这个贵子,仿佛杀疯了。
她杀人的手法之狠,之快,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她和李师傅两个人,像是两个无情的菜刀,而那些荒人无论强弱,在他们面前都只像是一盘菜。
不,比起李师傅的冷静,她太疯狂,太疯癫。
钱庸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她直接不管不顾地冲出了这个可以保命的气泡,冲入敌人阵中一顿厮杀。或许会救下人回来,或许没有,但是她就这样像是如履平地地信步游走在荒人之间。
那些荒人都被她杀怕了一样,她所过之处,那些荒人甚至会在她的旁边甚至空出一个半径几米的空地,生怕那把镰刀将他们斩断。
她怎么会如此强?
她怎么会强悍的连荒人都会怕她?
她何时变得如此强?
她就不怕受伤不怕疼不怕死吗?
她这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根本就是……疯了。
最后一次,她提着一个六安荒人的头颅,一路冲进气泡来,还没到气泡里面,眼看脚下一个趔趄就要摔倒掉入深海,钱庸忽然从气泡里钻出,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带进了气泡之中。
“你是不是疯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劈头盖脸地对怀中的墓幺幺怒目而视。
墓幺幺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
夜色很深,她的脸上染上了各种颜色令人作呕的鲜血。她的睫毛上甚至还在朝下滴着血,可她那翠绿的眼睛清澈地像是初春刚露出泥土的青青草地。“……你真的很像很像一个人。”
“……”钱庸这时突然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放开,俯身行礼道,“属下唐突,望贵子恕罪。”
墓幺幺久久也没有说话,钱庸虽然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始终在自己身上从未曾离开过。好半天,她叹了口气,好像低低的自言自语,“可能是我太累了,竟然会生了错觉。”
“也或许……是……”
她并没有说完。
钱庸忽然涌起无与伦比的好奇心,他想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原因,无比的想。可是他没来得及去进一步问呢,这边墓幺幺已转移了话题,“我们终于到了。”
钱庸抬起头来。
在他们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一座高耸的庞然大物。
他们到了——阵眼只离他们不到五米的距离。
可是随他们一起到的,还有一个别人。
“我是哈端王子手下的匕勒将军,尔等还不乖乖前来送死。”
就只是这五米的距离。
深海之下,他们听见了他们能听懂的话。
钱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已经瞬间挡在了墓幺幺的面前。
一个巨大的利爪从海底伸出,一道极细小的光,从那利爪上伸出——
瞬间刺穿了他们的气泡。
以及钱庸的胸膛。
热血喷在了她的头上,很快就融入了浇灌进气泡里的海水,冰冷得像是一阵风从她怀里逃离。
她愣愣地看着钱庸倒在她的眼前,抓住了她的手。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像一个人……”
她怔在原地,看着钱庸并不平凡却绝对和她没有任何交集的那张陌生的脸,仿佛喃喃自语。“因为……我,真的很想他。”
所以才会看到每一个这样凶巴巴关心我的人,都会觉得像你。
所以才会遇见每一个这样毫无理由为我舍身赴死的人,都会想起你。
在视线变得黑暗之前,海水翻腾的泡沫里,他好像听见她说了这两个字。
“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