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死板而僵硬的没有任何起伏,冷漠的像是冰渣子嚓嚓地从树上落进水里那般无情无感。
“……”狐玉琅微微眯起了眼睛,许久说道,“我相信白少主有这样的心,但是——我还是没有得到我想要的解释。”
“你没有听到吗?那些荒人是要活捉墓幺幺。”白韫玉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墓幺幺的身上。“他们要抓墓幺幺回去给那个叫哈睿的,当巢穴。”
“……”一瞬间,或许是狐玉琅敏感过度,又或许是灯珠猛然暗了一下,他竟觉得白韫玉波澜不起的声音里,像是血浸透了的冷锋长矛,狠厉地伫立在尸山之上,挥扬着泯天的煞气与杀机。
于是狐玉琅一时并没有开口。
而白韫玉也沉默了好久,才继续说道,“他们不会杀墓幺幺,而是要将她活着带回去。巢穴,那些恶心丑陋的怪物,想将她活捉回去嫁给那个哈睿,为他繁衍子嗣。”
“与我来说。”狐玉琅看向墓幺幺,深陷昏迷的墓幺幺看起来格外的瘦弱而普通,本来是根本没有任何应该引起他的注意的地方。“如果她被抓到夜昙海下受此折辱,也算大仇得报。我能接受——”
话还没说完,他就停住了。这次,绝对不是狐玉琅的错觉了,他手中的夜鹤惜雪钺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黑雾,有些微弱的颤抖起来。
“可我,不能!”随着白韫玉这样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四个字来,狐玉琅只感到虎口一麻,抵在墓幺幺脖颈上的惜雪钺被数道黑色的雾气紧紧地抓住,不但如此,那些心魔凝成的雾气还在攀着惜雪钺朝他的手爬去。他反应极快,手腕一转,惜雪立刻收回,锋光一闪,黑雾登时在空中停滞。
“我绝不会看着她被人……”白韫玉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然后手指一抬,骨钉再次飞舞起来。“所以我要将她的心魔拔出祛除。”
“那些救兵肯定去通风报信了,一会就会有奥医将她接走。而弗羽王隼,我难以保证,他会不会看出心魔的端倪。”白韫玉好像冷静了很多,平静地说着,“如果弗羽王隼看出来,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狐玉琅收起了夜鹤惜雪钺,退后了几步,并不再反驳白韫玉。
他轻轻攥了一下手,现在已经成了定局,救兵已经赶到也知道是他们将墓幺幺救了下来,如果此时真的动手强杀墓幺幺,目击者太多不好解释,让他们这两个伪装直接自杀也不干净利落,而以弗羽王隼这等精明,绝对会追查到什么。其次……就是他真的觉得白韫玉还是会再次阻拦他,哪怕不惜和他再次兵刃相向。
他在一旁观察着白韫玉,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虽然白韫玉一番话里,看起来很是有理有据,如果白韫玉真的只是想让墓幺幺死,而不是让她被活捉,倒也无懈可击。
只是……他回想起来之前法阵上。
白韫玉抱着墓幺幺时,看向她的眼神——
温柔得根本像是另外一个人。
……
……
“你说什么?弗羽王隼来了?”白韫玉一脸不信。“他为什么要来?他不是总帅吗?放着好好的仗不打,跑到前线这里来做什么?!”
“没错。”狐玉琅叹了口气,真的觉得自己这几天越来越容易叹气了。“还能为了什么,为了她。”他抬起手指,指了指床上仍旧昏迷着的墓幺幺。
“呵呵。”白韫玉一副“听你扯淡信你才有鬼”的表情,“弗羽王隼会为了墓幺幺放着仗不打?装什么痴情贵公子呢?真当别人是傻子?处处留情还留种的弗羽家大爵爷,会在乎一个女人?”
狐玉琅耸了耸肩,一脸我不知道也懒得知道的样子。“应该一会就到了,所以我还是来提醒你注意一下,白少主你一定要记得你的身份。”
他走上前来拍了拍白韫玉的肩膀,“你现在是个参事,不是那个无法无天的白少主。你是弗羽王隼的手下,还是个很不起眼的手下,千万别太夸张了。”
“名震沣尺大陆的大爵爷名头,可真的不是就靠着家族遗荫而来。”难得见狐玉琅会有如此慎重的表情,“所以白少主且不说为了我们此次目标,就为了你自己,也千千万万别让弗羽王隼抓到一点遗漏。”
“……”白韫玉稍稍皱了皱眉,却好像并没听进去。这会昏迷中的墓幺幺好像更是难受了,他蹙眉正想着,这心魔已祛,到底要多久才让她不在这样痛苦。
狐玉琅看着摆韫玉,又想叹气了。
白韫玉看起来是不指望了。
只求弗羽王隼眼瞎吧。
只求弗羽王隼是个傻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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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