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淳晟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在墓幺幺与哈睿一战之后,起初在弗羽王隼的统帅下,人族的反/攻很是成功,但是十三公主半路就开始插手,不断与弗羽王隼抢夺统帅权。虽明面上五军和谐共融,但是实际上暗地里,五军分化成了两支各听主命的部队。梼杌卫、虎威卫、明裔卫偏向于听从弗羽王隼;嵬雍军则更多的听命于十三公主,而本来一直被弗羽王隼统帅着的龙襄军毕竟是圣帝的军队,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只能坚守城墙两边都不偏颇。
于是好不容易整合在一起的五军,竟然再次分裂成比之前还要复杂不少的局面。十三公主与弗羽王隼不和,处处针锋相对,在高层决策之上就很明显的反馈到了行兵布阵上。十三公主性又极劣,根本没有将打仗当成一个大事一样,像是在下棋那样随意,根本没有一个定性,朝令夕改。高层纷乱导致了前线的战斗开始乱了步调,接连失了几次,不但没有在弗羽王隼之前的努力之下乘胜追击反而接连吃了大亏。非但没有按照十三公主的要求活捉哈睿,反而给了哈睿足够的时间不知何种原因的痊愈如初。
而随着弗羽王隼遇刺,兮风受伤闭关,人族军队内部分裂,阵线垮塌,士气低迷至极,立刻兵败如山倒。反观荒人,不但趁机重整旗鼓,哈睿痊愈,他的手下全数出战,甚至包括之前被淳晟和兮风所重伤的那个白骨荒人也重新加入战局,而哈睿还拿出了一个看样子和沣天神尺一个级别的灭世级神器出来。
战场的天平没有任何悬念的倾斜到了荒人这边。
都说战情瞬息万变,更何况她已昏迷了七日。
仅仅七日的时间,这位公主,就将墓幺幺几乎拼掉一切换回的胜利之火浇灭的彻彻底底。
高耸的战垛之上,夜风很大,吹透了墓幺幺的眼底,一路猛灌入她的心肺。
她努力的呼吸了两口气,攥紧了拳头。
仙仙和九姐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泥沉大海。
但是她等不了了。
在她的不远处,一个颇有些瘦小的士兵正努力地将自己身边受伤的同袍朝后拖着。可一个锋利的鳌爪已经攀上了城墙,朝着他们身上猛地砸了下来。看得出来他很是害怕,可是在这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抱住了自己的朋友反身一跳,举起已经斑驳的刀抗住了这荒人的巨爪。
这个荒人已经攀上了城墙,露出了狰狞的脸。他盯着眼前这肥美脆弱的猎物,露出了可怖的微笑,轻而易举地夹碎了那士兵手中的刀。荒人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已失去所有抵抗能力的两人俯冲而下。
那士兵抱紧了自己的同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可预料中的剧痛和死亡并没有如期而来,反而是耳边炸开的巨响和几道凶猛的气浪强制性地掀起了他的眼皮,在他们的面前,是更加让他根本想象不到的画面,三条活生生的黑色蟒蛇样的怪兽如图撕碎一张纸那样轻易地将那个巨大的荒人撕成了碎片吞噬殆尽。
在他因为震惊而回不过神的眼神中,三条巨蟒乖顺地缠绕在一个女人身边,她并没有回头,而是望着不远处汹涌袭来的荒人浪潮,轻轻垂下了睫——
远处天边刚第一抹日出,竟逊色于她一缕浅绿眸光。
天地纵广,她一身黑铠,仍比着他这样瘦小的士兵还要单薄微小。
她不语,不笑,抬起手来,眉眼间,山河无量。
……
“墓幺幺醒了?!”正对着镜子仔细迷量手中这枚发簪适不适合今日这斜阳髻的娇媚公主瞬间垮了脸色,她一把将刚才还甚是喜欢的白翠簪子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她在哪?”
“在,在前线……和荒人打仗。”身后的侍女极为小声地说道。
十三公主顿了一下,忽然眉头舒展开来,重新拾起白翠簪子在发髻上比量,最终选了个位置美美地插了进去,这才不凉不热的说了句,“都说霸相爷聪慧,怎么生了这么蠢的贱婢子一个。这么想上战场抢我的战功,三番两次的抢了我的风头,几番着急送死,余可不能拦着。”
她自言自语着,对着镜子仔细端着,“这些荒人可得争气点,那些丑陋的怪物玩意儿们赶紧把这丫头分尸吃了得了……”
“殿下,那个贝老将军又来请您……”
“不去!”应熙景不耐烦地说道,“还不到余出场的时候呢。等像墓幺幺这样急着出头的蠢货把这些荒人收拾差不多了,才是余出场的时候……”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