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久久他松开墓幺幺,直起了身子,挡住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直直地看着墓幺幺的眼睛。他没有说话,仿佛一个审视着一张考卷的考官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墓幺幺。
“我现在有办法,保证自己不会死在这里,你信我。”她说道。
“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准进来。”王师傅没有回答,反而背对着房间里的众人说道。“老李,你也出去,帮我看着点,别有阴险的小狐狸崽子乱听墙角。”
狐玉琅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什么不悦,他只是瞥了墓幺幺一眼,便第一个走了出去。随后其他人,也都跟着他陆陆续续离开了。
……
“告诉我什么方法,我再决定。”王师傅说道。
“御神契。”她吐出三个字来。
“不行!”王师傅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拒绝的斩钉截铁。
“我说的是,真正的御神契。而不是我之前用的那种,只能和契约者共生精神力的御神契。”墓幺幺看着王师傅的眼睛,“我知道你会御神契,还记得之前那个杯子吗?我爹竟然将一个装满水的杯子放在了一个倒下去椅子脚上,却滴水没洒。那时我不懂我爹在暗示我什么,现在我明白了。我爹明明是一个凡人,又是从哪里来的这种力量。”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一勾。“是你们给的。”
王师傅的脸色极端的阴晴不定,末了好半天,他才怒骂一句:“王八蛋。”也不知道是骂谁呢。
墓幺幺也不管他,继续说道,“现在这不到一万人的将士们,如果他们都与我签了你和我爹签的御神契,他们的化力会也会寄生在我的身上。有了这些化力,能保证我撑上一天一夜,不成问题。而只要我不死,这些将士们也不会退缩,只要拖过一晚上,等到那个神蜗将整个夜昙海烧成灰,那么这些荒人就也一样会成灰烬!”
“你回去,这些将士们也能撑上一天一夜!”王师傅怒道。
“那个蠜丰。”墓幺幺说道,“不是荒人。”
“什么?”王师傅愣了下。
“而只有我与他真正的交过手。你和李师傅根本不会出手,而狐玉琅的话,如果我退了,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继续战斗的理由。就靠着这些将士们,是绝对不可能在蠜丰的手里撑过一天一夜的。”
“王师傅你说过,什么时候我能看到我爹所看到的风景,我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她言辞恳切,“而如今我有了这样的机会,有了能看到我爹所看到的风景的机会——我绝不可能错过。”
……
浸透了血腥腐臭的海风,凋敝的像是残羹冷炙里死去的苍蝇挥动着翅膀扇起的气息。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所有人都如同他们身上的盔武那样破败不堪。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也无数次目睹过死神收割过他们的同僚至交,已经将这些仅剩的不到一万人的将士们所有的精神气都吸干殆尽。
如今他们沉默着,谁也不知自己是靠着什么能继续保持双腿站立不曾倒下的姿态。
“将士们。”
蓦地,他们听见这个声音,抬起头来去望,看见帅旗旁边,一个人扶着旗杆,很明显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虚弱的样子——
月色下她的剪影单薄如纸,可声音却铿锵如霜寒满地。
“我快死了。”
一片惊哗。
可墓幺幺声音依然很淡定,“之前,你们或许听过也或许见过,我要与十万人签御神契,但是他们对我一腔热血赤城而拒绝。如今——我想请求你们,重新签这份御神契。”
她话音落下,一份份撰写了奇特符号的白纸被依次传到每一个人手中。他们不解地看着手中的契约,没有一个人能看懂其中那古怪玄妙的文字。
“这份御神契,与之前有所区别。”她的脸上被月光照的一片光明,“之前那份,是我与你们共生共死,用我的精神力庇佑你们。现在,是我用这份御神契,借你们的力量——保我一命。”
“保我,能多活哪怕一天。”
“……”
明明很是迷茫,可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
“而作为交换。”她猛地拔出手中的军旗,将旗杆指向东方。“明日第一缕阳光照耀到我们身后故土时,我会让你们亲眼目睹胜利的到来。”
“明日最后一缕阳光离开御尺桥时,你们也会同它一起离开,向着东方,向着我们的家乡。”
“我会用你们借我的这一天生命,誓死捍卫我们的胜利,誓死保护你们衣锦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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