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仍然一字不吐,也并不看他。
她这样显然更加激怒了狐狂澜——
他猛地将抓住了墓幺幺的头发,拖着她走了数步后,啪地一声打了一个响指,她身后层层叠叠的幔帐缓缓落在了地上,露出了其后的东西。
狐狂澜强行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拽起,右手拧着她的下颌强迫她转过脸去看。
那幔帐后面——
是一座奢华的坟冢。
这处偏安一隅的奢华行宫,是建在坟冢之上的,不不,是这整个行宫,都是一座坟茔。
狐狂澜贴近了她的脸,距离近得她已能看见他瞳孔之中的疯癫里已浑浊的倒不出她的影子。“吾大喜之日,怎能不让我如儿见证。”
“如儿自己住在这里,已经过去几千个日日夜夜了。几千个日日夜夜里,吾做梦都在想怎样才能让她不孤单。可你那个爹命好,攀了初肃那条狼,又让你攀进了丹宵宫。可不得不说,你们父女俩的命,是当真一顶一的好,就连圣帝的东风都让你借上了,让你攀上了那个弗羽家最有权势的男人。有人让吾等着,行——等。”
“你看,吾等到了。”
“如儿等到了。”
狐狂澜的笑容愈加的可怕而狰狞。
砰地一下,她被甩飞在那玉砌的坟冢之上。
显然他控制好了力度,所以她只是感觉到剧痛,却在那玉冢上没有留下任何血痕。
可墓幺幺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脖颈一酸,浑身就被一股无形得力量束缚住,强迫她转过头来,朝着狐素如的墓前跪下。
可她犟着力没有跪下,狐狂澜眼睛一眯,就只听两声脆响——她发出一声不大的痛叫,很快就咬紧了嘴把叫声封在了喉里。
膝盖被粉碎,那无形地力量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按倒在了狐素如的墓前。
狐狂澜走到她身边,脚踩到了她的手指上轻轻屈腿跪下,轻轻抚摸着她身上的嫁衣。“如儿自小就喜欢这些珠宝首饰,漂亮衣服。你身上这凤冠霞帔,是如儿从小就会絮叨惦念的东西。她总说等她嫁人了,一定要穿这世上最好看的嫁衣,戴最漂亮的珠宝首饰,吾都应了她。那是吾的如儿,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吾身为天狐族族帝,当也能摘给她。吾当时,是那样的自信。”
他碾着她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加重了力量。“可吾错了。吾无法为如儿亲手穿上这世上最好的嫁衣,也不能为她戴上最好的凤冠,甚至最后一程,吾都无法让她在路上穿上一件像样的衣服,戴上一样像样的首饰。”
“吾儿,尸骨无存。”
“拜你所赐。”
狐狂澜抓住她其中一根手指,朝上狠狠一折,只听咔嚓一声,她的无名指就已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歪斜垂在了一边。他摘下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擦去上面的血痕,将它放在狐素如的墓前。
“而你,你墓幺幺,却能穿着我为我如儿准备的嫁衣和凤冠。所以,吾错了。”
“吾应该在最开始在青藤试上听说你折辱如儿时,就亲自杀了你。”
“吾应该在听说霸相府多了个贵子时,就找机会杀了你。”
狐狂澜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墓幺幺痛得蜷成了一团,扶着地面直起身来。
“不过当圣帝提出要将你许配给吾时,吾虽第一反应愤怒拒绝了,但是后来也因此而醒悟,吾为什么非要杀你呢?”狐狂澜走到不远处的桌子旁,掀开那上面盖着的红缎,“无论任何残酷死法,死了之后,便都是一了百了。如儿也不会因此回来,吾心头血恨也不可能就此消弭。也是陛下圣明,使我明悟,你死了,就像是一杯烈酒,下了肚上了头,睡一觉就穿肠而过毫不留痕。相反……如果你活着,那便是一杯茶,吾泡一次便止一次渴,便有千种手段,泄我心头之恨。”
叮叮当的声音,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本该放着合卺酒百榴果的喜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有的墓幺幺在疏红苑见过,而有的……连她也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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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