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终泛了白,晓光初晗的天光落在不远处这满殿枯败的梨花树上,似梨花重绽满园白雪。
狐玉琅游离失所的意识里,模糊的看见树影之下立着的那抹俏影,一蹦一跳地朝他走来。是那夜湫池边,仰脸朝他笑的孩子气,“琅哥哥呀!”
也是那时暮色归途,她侧目望来,目里是他见过所有的远山碧湖都不曾有的旖旎风光,“狐玉琅。”
到底是重叠在一起了。
原到此时,他才恍惚意识到。
自己一直想要的——
是想看见那梨花树下,没有面具,阴谋不在,舍弃诡计,单纯直接,大大方方而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面前。
像她说——我不想做这个贵子了。
像她说,琅哥哥,你也别做这个王爷了。
要是这梨花树下真有梨花仙,可否实现他临死所愿。
我愿,我愿她像珊妁那样无拘无束,像珊妁那样单纯无忧。
我愿她,可以像珊妁一样快乐。
朝思暮想啊。
朝思暮想。
“放开他。”
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
死亡并未如髅笑笑这怪物泄出的洪水猛兽,如期而至。
来得,是一声不大的声音,是梨花树下站着的那抹影子,回过了头。
……
砰——
狐玉琅从石柱上滑落在地上,被冲上来的狐平接住将他小心翼翼地靠在石柱上倚着坐下。他剧烈的咳嗽了许久,数次濒死的意识已浑浑噩噩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幻觉哪里是现实。他眼前已去了焦点,朝着声音的来源试图抬起手去抓住什么,又像是去阻拦什么,可最终都被狐平死死地攥住了手。
“墓……”根本不加掩饰的狂喜使得髅笑笑的声音都变了一个样子,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抱住了墓幺幺,“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知道我找你多么辛苦吗?不是说好了……”
狐平并没有告诉墓幺幺那魔修是谁,因为她也不知。
于是当那魔修转过脸的一瞬间,墓幺幺也当场愣住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这个人。
于是当髅笑笑冲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仍是恍惚而失神的。几年前的记忆此时像被放在盒子最底层的拼图,被髅笑笑断断续续地碎碎念里翻箱倒柜地倾倒出来,最终拼出一些画面来。
“——是你?”墓幺幺久久只能说出两个字来。
“当然是我了!”髅笑笑的声音甚至听起来还带着委屈,又充满着与刚才完全不同的甜腻。
墓幺幺一时只是不知所措,时隔许久的髅笑笑的突然出现,此时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将她此时本就混乱的理智搅和的更是一滩混乱。“走吧,我带你走。”
这句话毫无疑问的刺激到了什么。
“不——不要……幺幺……”只听一声异常低哑却绝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墓幺幺一怔,转过视线,看在了躺在狐平怀中的狐玉琅,如同一个瞎子一样朝她的方向虚无地伸着手。
髅笑笑果然被再次激怒了。他冷哼一声,松开墓幺幺说道,“先让我处理一下这个东西。”
可他刚迈出一步,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墓幺幺拦住了他,越过他走向狐玉琅的方向。“让我来吧。”她停顿了一下,“我和他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清。”
髅笑笑耸了下肩膀,抱起臂弯,倒是一副看戏的模样了。“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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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