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眯起眼睛,冷笑地反问,“你以为我不敢还是以为我不忍?!”
“幺幺。”王师傅突然柔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王师傅用在她身上那些惨不忍忆的刑罚与折磨,以及这个人素来善变的诡谲,让她根本想不起,王师傅是否曾经有过这样柔声喊过她的名字。
“霸相府发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自责,更不用恨自己。”他说。
墓幺幺看着他,手中攥住的刀,渐渐用力。“你当你说些这样的话我便不会杀你?!”
王师傅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反抗。
刀锋狠狠地没入他的脖颈,没有化力保护的皮肤,脆弱的甚至还不如普通有练家子功夫在身的中年人。
……
久久。
墓幺幺忽然朝后趔了一步,她重重地喘息着,不停颤抖的手里,生灭力凝聚的刀一下消散不见。
她左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右手手腕,拼命地克制着其中不受控制的生灭力,以及她终难以压制的憎恨。
“滚!”
王师傅愣了,“你不杀我?”
“快滚!!!”墓幺幺这一声调极高,几乎是尖叫了。
王师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朝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停住脚步,“幺幺……关书书,在我家。”
……
“怎么了?”外面三人显然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匆匆赶来在门外站着,都目光不善地盯着王师傅。
“放他走。”
“可是贵子……”髅笑笑和哈睿没有说话,轻瑶却是第一个不愿意的了,她已经摆开架势,似一头发怒的母狮子随时都要将眼前的王师傅撕成碎片。
“让他走!”墓幺幺一声低呵。
他们只能让出一条路来,让王师傅离开。
墓幺幺背对着他们似乎想找到椅子坐下,可走了两步就很明显的步子发虚,踉跄不已。轻瑶这边就要进房间扶她,却被她道:“别过来,我今夜想自己静静。”
王师傅刚刚走出门外,一抬头便瞥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前几米外的髅笑笑。“准备留我?”
“不留。”髅笑笑答的很直白,可如此语境之下语意和语气皆是模棱两可,也绝对可以理解为满含杀机的另外一个截然相反的意思。
王师傅当然明白,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道,“久煌海外被人故意用阵法封印了的那处洞府,是公子找人破的。”
髅笑笑四周的气息陡然一变。久久,他轻笑一声,“我此时应该夸赞一句不愧是汪若戟,还是应谢谢你们?可……”四周的杀气忽然在他这个停顿下瞬间达到巅峰,几乎凝成了实质的凶戾,可以绞杀任何在其中的活物。“能破阵,便能设阵。”
“公子与你之间并无任何仇怨。”王师傅在这样的杀气之中仍未有任何要动手的意思,“为何要树阁下这样的劲敌?”
“那就奇了怪了,我虽然不是什么顶厉害的人,自家的洞府也不至于能让人随便就找到,随便设上个阵法的吧?而且还能让我都没有任何察觉?我怀疑你们能破阵,便能设阵有什么不合理的吗?”髅笑笑冷哼一声。
“能让阁下毫无察觉地设下让阁下都无法破解的阵法的——”王师傅笑了一下,“阁下难道不应该先怀疑某个酒楼的人吗?而那酒楼,背后认了谁当主子,阁下难道不知?就算阁下不知,难道不应该先想想,这普天之下,谁不惜与阁下这样的人物为敌,也要将你封印在久煌海之下的?”
王师傅停顿了一下,“公子不缺敌人,但也绝不会到处树敌。”
髅笑笑勾起的嘴角渐渐落了下来,很显然,他此时心里已经涌出了一个名字。
“看来阁下已经有了正确答案。”王师傅缓步朝前走去,经过髅笑笑身边时仍目不斜视。
髅笑笑此时没有再阻拦王师傅,久久,他忽然在王师傅背后问了一句,“你们找人破了我洞府外的封印大阵,放我出来,难不成,是让我来救墓幺幺的?”
王师傅没有回答。
风卷起了一些沙入了髅笑笑的口齿,这些微不足道的肉眼都看不清的小东西,隐隐地铬着皮肉,不疼也叫人格外烦躁,就像是第一次品尝到被人操控的味道。
“可是他汪若戟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来救墓幺幺?”
“那,你便只能去问公子了。”王师傅哈哈笑了起来,身影渐渐消失在这一片风沙茫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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