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此时能看出来是上品的了,甘醇的很,在面纱这样薄透孔隙又大的料子上,都能在外面凝出珠串,滴滴答答地沿着他的下颌一路滑到他的脖颈上。他微张开唇吸吮着面纱上的酒水,那紫色的布料被他吸入口中,舌一下一下的舔润着,她几乎能看见他舌尖的每一次挑动。
就算是她,也在此时一时恍神,口干舌燥,竟第一次避开了他的视线。
“——呵。”他笑了一声,吐出口中的薄纱。指尖轻轻跳动着抚过她的膝盖,又沿着她的膝盖,若即若离地摸上她宽大衣袖难遮的手肘,暧昧地撩拨着她的皮肤。“贵子,重英堂这些清人,不会伺候女人,又没什么花样的。可是奴家不一样,让奴家好好陪您,好不好?”
“……”她没有反抗。
对于他来说,无疑是默认的邀请了。
他于是朝前倾身,跪在地上的姿势几乎是上半身贴在了她的腿上,还分明故意叉开双腿,使她脚下刚好碰在他腰腹下的部位。
何止是妖孽二字能形容的了。
她呼吸有些慌乱。
他当然敏锐地察觉到,怎会放过到手的猎物,趴在她的膝盖上,仰起脸来。“郁他是个古板的,可奴家不同。不过奴家和郁的关系又好,不忍看他为难不已。不过贵子你也不能埋怨郁不通人情,也一方面是为贵子着想。来这重英堂玩的男人,没有几个正人君子,而且也不是说完全对女人没有兴趣。贵子这般美人,叫奴家都看得心神荡漾,若让那些个色胚看到万一起了色心,对贵子也不好。”
当真是个会说话的人精,又温柔又不腻味,又处处撩人的很。
她心中叹服,一时仍失语的。
他这时倒不在进一步,而是维持这现在这样的距离感,轻声道,“既然贵子现在有了奴家,就带奴家回家可好?贵子想怎样玩,奴家都好好侍奉着,想玩多久,都随贵子欢喜。”
“你……想让我带你走?可这风月场不是有规矩的,你们能离开?”
“规矩不是人定的吗?”他笑,怡怡然停顿了一下,“况且,谁叫贵子如此特别,叫奴家这一眼就魂牵梦绕的,当然想日日夜夜地都陪在贵子身旁,做一对欢喜鸳鸯呐。”
这男人……
绝了。
她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一点。
这男人立时也稍后退了一些,拉开了两人的肢体接触。这到底是怎样的人精,才能敏锐到这种地步。
“是不是,有些不公平?”她忽然开了口。
“什么?”他不解。
“你知道我是墓幺幺,我却不知道你是谁啊。”她坐直了身体,脸色已恢复如常。
男人沉默了一下,终于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此时他站在墓幺幺的面前,身形又高大,半赤的身体肌肉精紧,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在不知不觉中有种如临泰山的居高临下。
“奴家,十宴。”
“看来,我爹让我来找的人,就是你了。”墓幺幺望着他。
“是我,也不是我。”他说的模棱两可。
“怎么?”她反问一句。
十宴这时轻轻侧过身背对着她,但从她的角度仍能看到他摘下了面纱。他并没有立时转过身来,而是说道,“其实……你不来不是更好吗?当一个郡主不好吗?远走高飞不好吗?”
“你不会明白。”她答。
十宴短促的笑了一声,可这声笑比起刚才那磁性妩媚的声音,又冷又嘲。他终于转过身来,看向了墓幺幺,“我当然明白,或许比你还要更明白。”
就算是墓幺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算是她,也不会想到这样可以艳压舒郁的美人,摘下面纱来,会是这样的模样。
他左眼紧紧地闭合凹陷着,失去了眼球的褶皮与伤痕结在一起,如同凹入皮肉的树根。左边脸颊下至脖颈之上,三道狰狞的伤痕覆了半边脸去,如同被什么巨大的野兽一爪剜去了眼球,又留下了这样可怕的伤痕。
而从他剩余完好的小半张脸看得出来,他曾经绝对风华,容姿斐然。
“你可知这重英堂的名,是谁起的?”
“……”墓幺幺摇了摇头。
“是汪若戟。”
“……”她一愣。
“而十宴并非我本名。我本名,汪琮英。事到如今……你明白了吗?”十宴走近了她,抬起手来撩起她鬓边的长发,使得她不得不仰起头来看着自己。“汪若戟,是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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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人美嘴甜人精小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