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情势显然比曦露想象的还要严迫许多,应昱已经被禁足软禁,长公主又夺了一位将军手中的兵权,听高翊说,朝中已经将近一半的大臣家族都倒戈了戚渊。
曦露想过放弃。
可是——鬼使神差地,她想起那夜惊鸿一瞥,再次求上了高翊。
高翊这次提出的条件比上次要过分的多,但曦露仍然答应了。
有了高翊的安排,他们第二次见面了。
第二次的见面与第一次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那日她对镜梳妆时,心跳地快要飞出来,两颊绯红地连胭脂都压不下去。
像是有什么东西囚禁在她的胸口里,正在拼命地试图越狱。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第二次的勾引显然更加直白而疯狂。
但——
他翻身一把将她压在了身下,抓住了她的手腕时的力道,比起那些个男人在她身上的力气,都不如那些曾勒住她手腕将它们绑起的丝缎有力。
到底是凡人一个啊,曦露想。
曦露可以轻易挣开,但她没有。
“这种事情,你应该找自己喜欢的男人去做。”他那时平静地告诉她,像是陈述这世间最简单的一个道理给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儿。
曦露当场就笑了。
“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呀。”她仍挑逗。
他松开了她的手,从床上下来整理了衣服,背对着她说了一句。“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本不该有任何人能强迫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这一次她又失败了。
……
事到如今,曦露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并不在意应昱接下来会怎样,更不在意是否会去陪葬,与应昱纠缠至阴间黄泉。
她每日里莫名地就会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来。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强迫她吗?
她只想发笑。
从她出生时起,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不是吗?
就连她的母亲,都是被父亲从故土家乡强虏来至陌生的土地上,她出生时还没有来得及抱她一下便含恨而终。
当她被选中成为婵仙时,当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一生不过是男人的玩具时,当她第一次受不了那些特训想要跳下悬崖时,当她第一次失身……当她连痛苦都感觉不到时。
曦露就已经彻底明白了。
她这一生,本就如露水,生而攀附于他人,沿着他人所设的轨道,一路向死。
……
但总未想过,他们还会有第三次见面。
而且是他来找她的。
他很直白,也很干脆。“我知道你叫曦露,是高家所培供与应昱的婵仙。我亦知你来勾引我,是为了让我倒戈。”
“我……叫汪若戟。我今日来,是想问你句。你这样做,是因为你想救应昱,还是想救自己。”
曦露笑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简单明了。“身为婵仙,我当然是想救圣帝。”
汪若戟走上前来,第一次主动地接近了她,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强迫她看着自己手腕上密密麻麻的刀伤。“既然这么想求死,就不应该割的这么浅。不然,不就好像根本不是求死,而是在求救吗?就像那夜宴之上你扑到我身上时,你的眼里,只有两个字‘救我’。”
“……”曦露当时感觉自己好像在这个年轻男人的眼里被脱的精光,从未有过的暴露感,让她品尝到了久违的羞耻。
“我再问你一遍……曦露姑娘,你是想让我救应昱,还是想救自己。”
她怎么可能如这个人的所愿。
“……我,想救自己。”
汪若戟那时笑了。
曦露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觉得,她可能是真的没救了吧。
心跳的已经如雷贯耳,呼吸也变得沉重如铅。
她的世界无限缩小,她的眼睛里只能看见眼前这一个人。
月是天边月。
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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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