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春前两日,孟嘉龄进来请示母亲:“妹夫要进来贺节,可就在堂中相见吗?”
韩氏闻言变色,道:“你去回他,不敢当,我在病中,衣冠不整,不必相见。”
孟嘉龄无奈,只得出来,向皇甫少华含笑躬身道:“家慈多谢妹丈来贺,只因抱恙在身,不便相见,特命我代为致意。”
皇甫少华惊问道:“啊,舅兄,岳母有何尊恙?既如此,更该当面请安。自家女婿,有何不方便?”一边说,一边自行向内堂而来。孟嘉龄只得相陪,到韩氏卧房门前,抢先几步,隔帘道:“母亲,妹夫进来了。”
韩氏未及回答,皇甫少华已经咳嗽一声,挑开门帘,缓步走了进来。韩氏从榻上坐起,乌帕兜头,病容憔悴,手扶着榻边案几,淡淡说道:“劳动贤婿,来看我这病朽之人。”
皇甫少华连忙垂袖作礼,道:“岳母大人,新春吉庆。小婿在此恭贺良辰。小婿年前因往山西去了,疏于问候,不知岳母身躯怎样,有何病症?”
韩氏勉强还礼,道:“贤婿恭喜。妾身的病症,不过思念小女而起。”
皇甫少华在家极得父母怜爱,也非常孝顺,自有一番天然亲热态度,闻言忙上前扶着韩夫人,拿过靠枕,让他舒适倚坐,细心询问病情,可请过医生诊治。
韩氏冷着脸道:“也不觉怎样,就是这一两个月来,总睡不踏实,忽冷忽热,身上有汗,口里无味。虽吃过几服药,也不见有何效果。我看呀,丽君若不回来,我这病总是难治,是死是生,只得听天由命罢了。”
皇甫少华安慰道:“皇上已经下了寻找小姐的旨意,天下各州府俱都张贴,只怕这几个月就能有消息。今朝新春佳节,万物都有个萌生的气象。岳母虽然欠安,也要勉强散心走动,方能见好。”
韩氏以绣帕掩口,咳嗽许久,方道:“君侯家连番喜事,妾身若堪走动,也该去贺喜才是。如今君侯燕尔新婚,春节想来十分热闹,又何必陪着我这病苦之人。”
皇甫少华连忙道:“婚事其实是天子有旨,不得不为,其实不过纳妾。只该小婿来拜见岳父岳母,哪有岳父岳母大人为小婿婚事劳动的道理?”
韩氏闻言,微微冷笑道:“那一日君侯奉旨成亲,车驾从我家门前经过,仆妇们俱都出去观瞧,说是好生热闹,鼓乐未到,先闻铳炮连天。走近来更觉执事森严,轿子金围翠绕,八抬八绰,围观的都喝彩,都道刘郡主好福气,刘家灭了门,倒成全他做了侯夫人,仇家敌国,反成姻眷亲家,好一篇佳话!”
这一番话兼重兼轻,说得皇甫少华腮边红生,眉头愁聚。他心中暗自嗟叹,这是爹娘陷我于不义了。奉旨成亲之时,我原说诸般礼仪都要按偏房行事。岂知母亲不甘心,因儿子首次做亲,定要轰轰烈烈,热闹好看。僭制也就罢了,怎么还公然从岳家门前经过?就是圣贤也要生嗔,何况岳母病中?今日明明数落,叫我如何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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