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已”贪弊之门,借施行新法之机,一并整顿吏治。否则若贪弊之风过盛,则新法纵善,也必成鱼肉百姓之工具。
因山西一案影响,内阁另发了一条谕令,把天下所有州府熔铸库银之事,由户部正式委托各家银号代行。银钱兑换比例、熔铸所需耗费等,也每年由各银号按时价上报户部,统一规定,且由户部统一支付,不再由各地官府任意申报。如是一则蠲除赋税入库过程中种种晦暗不明之处,避免各级官员借机取利;二则使得下情上达,诸银号虽然在商,却能与户部沟通,不必忍受地方官员欺辱。
这些措施,大都由郦君玉提出,朝廷与内阁探讨施行。成宗日日与郦君玉共事,感佩他聪慧忠直,明见善行,对他日益欣赏倚重,引他是个知己。
皇帝虽然奄有四海,其实是天下第一等寂寞的差事。成宗自懂事起,就已立为储君,严格按未来的天子教养。身边的同龄人,不是宗亲就是臣子侍读,对他莫不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逾礼。他年纪尚轻,怀着满腔治国家的理想,安天下的志愿,一继位却在百粤战事上几受挫败,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理解他理想、舒张他志愿的大臣,且和自己年龄相当,言谈又可人意,相貌又得人爱,一时不由热情过分,恩宠逾常。
在朝堂时,皇帝固然不避嫌疑,对百官每每盛情赞扬郦君玉功勋,在内廷时,若是郦君玉在阁,饮食起居等事无巨细,都要关心动问。但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物,四方进贡的珍奇吃喝,都要先送一份与郦君玉分享。
节后苏州织造府进了一批内用锦缎,说是新改进的织机所制,分外绵密光泽,并有一批以此锦缎裁成的皇帝后妃袍服。成宗一早试穿新袍,自觉果然轻软舒适,立刻下令内务府按时新样式,给郦君玉也裁制两身春衣。午膳时有一味冬瓜盅,他只吃了两口,便道这个既鲜而淡,必合郦相口味,命内侍连盘端入内阁。膳后到御花园散步,见腊梅开得正好,一时兴起,亲自指了两枝,命内监剪下,一枝送到宁心斋供瓶,另一枝却命捧送内阁。宫官捧了梅花待要走时,天子却又叫住,吩咐道:“你送了花出来,悄悄返回窗下,听郦相可有评论。若是有诗画歌咏,务必命阁中侍候的设法抄一份出来我看,却不可惊动他知道。”
内监们何等乖觉,知道皇帝心爱郦相,早已结纳了内阁中侍候诸人,郦相公事之外,一谈一笑,一诗一文,所习口味,所爱玩物,诸般起居动用情形,无不打探得清清楚楚。天子烦闷时,但转两句郦相言谈,或说些阁中轶事,往往就能引得龙怀大畅。
这两日郦君玉连着宿阁,成宗十分欣喜,到晚间都来与他剪烛长谈,高兴时还要君臣对弈,直到三更,方恋恋不舍地离开。捧送羹汤茶酒的内监,更是络绎不绝。
郦君玉深知皇帝心意。只是君臣相得虽然好,奈两人俱是少年。天子如此亲热重臣,不避行迹,纵然自己是个真男子,只怕也难免谣诼纷纭。更何况我还是女儿身,若是一不小心露出破绽,却大大不妙。家中虽有严亲胞兄逼迫,内阁却也不宜久避。到初五日上,他处理过政务,午时就出了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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