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为幕友,却也不愿意接受举荐为吏。
柳县令觉得李逍是不屑于为吏,毕竟时人还是毕竟看重官的清,而瞧不上吏的浊的,更有人认为一入浊流便难再入清流。
“既然如此,那某也便不再强求,以后就以三郎为幕友。只是,还希望三郎能够多多助某。”
“自当尽力。”
李逍跟柳县令主动约法三章,大致之意便是虽愿意为柳县令的幕友,但并不跟随柳县令到县衙去,也不会住到柳县令家中,李逍依然呆在蓝溪,依然是自由自在的。
其次,李逍给柳县令出谋划策,但并不用柳县令付给薪水,就算是免费咨询。再然后,李逍也不称柳县令为主,既不叫他东翁也不喊他上官,只以辈份论交。
对于如此种种,柳倓是统统应下。
他来蓝溪,又不是真正求李逍去给他当幕僚的,虽说如果李逍愿去他还是会非常高兴的,但不来也没关系,只要李逍肯把他如何在蓝溪搞好的那一套相告,就足矣。
柳县令诚心相求,李逍也不做隐瞒。
客厅里,宾主对坐。
一壶金银花茶泡着,又点了支香。
柳县令问的诚恳,李逍也说的清楚。
关于如何抗旱救灾的一些心得,李逍知无不言,对于抗旱中乡民自治组织的重要性也认真点出。
“三郎,你慢点说,某拿纸笔一条条抄写下来。”
柳县令越听越觉得有内容,本来还觉得事情可能比较简单,但听了半天后,他心中已经是万分佩服了。
“某可以为使君总结出来,写一篇条陈。”李逍笑着说道,然后取来纸笔,按着自己的想法,言简意赅一条条的写下来。
一边写,李逍一边解释,指出何为重点,何为次要。
柳县令点头听着,偶尔指出疑惑不解之处询问几句。
跟着柳县令来的几人,都坐在客厅之外的廊下,其中也有柳县令的幕友,也是有见识的,虽然隔的远,但也听的差不多清楚。
这时坐在廊下听着,不时的回头往厅里探望一眼,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山中乡人,却能把这些东西说的一套一套的。
而柳县令那副倾听的态度,也是少见的。
许久。
一壶茶喝完。
李逍手也抄的有些酸,喉咙也都讲的有些干,终于是抄完讲完了。
“使君还有何不解之处否,若有,逍再详细解说一二。”
柳县令闭目思索,在心里把整个条陈给捋了一遍,然后睁开眼,笑着从李逍手里接过墨迹未干的条陈,拿在手里仔细的阅读。
看完,他招手把廊下的两名幕友叫了进来。
“你们刚才也应当听的清楚,对于三郎的这个条陈,你们觉得还有何不明白地方,可以说出来,让三郎再给你们解释一下。”
两名幕友都是跟随柳县令多年的老人,他们甚至是河东柳家的老门客了,庶务经验丰富,一直以来,对柳县令帮助许多,被柳县令视之为左膀右臂。
这也是当今许多名门出身的官吏的厉害之处,这些世家子弟从小接受严格的教育,学文练武,甚至还打小开始接触一些实际的事务处理。等他们任官之后,家族还会安排几个可靠的家中老人,或者是家族的宾客来给他做幕僚,协助他上任处事。
这相比起后来那些寒门出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然后终于一朝金榜题名外放为官,但到了地方却什么都不懂的官员好的多。在科举发达的宋明时代,官员也是最被吏员架空的一个时代。
吏员能架空官员,则正因为许多官员只会读书,根本不懂得如何理政处事,他们做什么都靠着手下的吏员,自然就容易架空。而在明清以后,师爷盛行,也正是因为官员不懂,吏员又容易架空官员,于是官员们最后便只得自己雇佣师爷幕僚,帮助自己了。
两个幕僚,平时一个主要帮柳县令打理钱谷,一个则打理刑名,各有分工,但也都是很有经验的人。
他们问的问题,则更实际一些。
比如说如果各乡建立一个乡约堂,那县衙该不该插手进去呢,只是单纯的由乡民们自治吗?
如果县衙不插手,那岂不是容易失控?如何能保证乡约堂按照县衙希望的方向发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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