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少年愁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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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傍晚到来，白土走进教室的时候，余梦云已在教室里了，正在草稿本上认真地写着英语单词。

    “你的伙伴怎么不来？”白土看不到其他的同学，有些拘谨不安。

    “陈祥灯回家吃饭去了，”余梦云严肃地抬起头来，“她不喜欢吃学校的饭菜，离家又不远，就回去了。”

    “哦，是这样。”白土准备退出教室，“你自己再记记，等一会儿我又来念给你写。好吗？”

    “我希望现在就听写，”余梦云也有些不安，还是坚持着，“写好单词后，我还想去语文老师那儿背古文。”

    “那好，就听写吧。谁也不准开玩笑——老师最恨男生女生嘻嘻哈哈开玩笑——好像他们从不曾当过男生，也从不曾当过女生，生来就不男不女。”白土走近余梦云，拿过英语课本，不快不慢地念起了汉语，余梦云也不快不慢地写起了英语单词。

    这时，教室门轻轻地开了，白土回头，进来的是周玉静，愕然一瞬，带着歉意说：“我拿语文课本。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

    白土突地感到脸红耳热，忙不迭说：“没关系的，听写英语单词。”

    周玉静恬静地拿出语文课本，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友好地问：“需要把门关起来吗？”

    “不用关！刚才我随手关上的。”白土有些神思不属，隐隐地，他听到了一种恍然如梦，不绝如缕的哀怨。

    “那我就不关了。”周玉静恬静地微笑着，嘴上说不关，手上却轻轻的带过了门，依然关上了。

    “我刚才念的那些词语，你写好英语单词了吗？”白土问着，脑子里有些恍惚——开学第一天，他穿着那件破旧的衣裳，很多同学都轻视他，周玉静却旁若无人，给过他止血的土霉素——能够坚持己见、仗义执言的女孩，白土可是第一次遇见。

    “写好了。你要看看吗？我的手不知怎么了，有点发抖，写得不怎么好看。”余梦云把草稿纸递向白土的手，眼睛却盯着白土的脸，似乎在寻求着什么答案。

    白土一咬牙，犀利的目光让余梦云迅速低地了头，然后审视着那些单词。

    看了一眼，白土就摇起了脑袋，说：“听写二十个单词，你只写对五个——这可不是新学的，一年级就学过的。看来，还要加劲。”

    余梦云吞吞吐吐地说：“明……明天重新听写好吗？我……我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怎么了？”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今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白土想到所作所为都是光明磊落的 心便镇静了下来，说起话来也就刚性十足了，“别灰心，别心慌，你再记二十分钟后，又听写吧——当天的任务要当天完成才好。”

    “那……那你回到你的座位上去吧，站在这儿会腰酸背痛的。”余梦云的声音在发颤，像一片秋叶在树上舞蹈，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也有祈求的味道。

    “以后，你一定要带一个伙伴来！”白土昂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发觉自己并非是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刚强，心儿又要跳出胸腔来了。

    余梦云在草稿纸上改正了一个写错字母的单词，以手支颐，装作思想的样子，目光却偷偷地斜向了白土。

    白土也正望着她，目光里有鼓励，也有期待，满是真诚。

    “你别老望着我好吗？”余梦云含笑说，脸微微泛红，“今天真怪，我的心乱糟糟的。”

    “你怎么知道我老望着你的？我敢肯定：一节课上，你很难专心致志地听讲十五分钟！你缺少定性。不过，这没关系，我以前也是这样——天生一颗多动的猴子心。”白土站了起来，走到了余梦云的桌子旁边，“你就静静地独自记一阵吧，战战兢兢，很难记住。今天破一个例，听写不出来的可以明天再听写。不过，明天，你的任务会加重。”

    白土说罢，缓缓走出了教室。

    余梦云估量着白土走远后，迅速做了一个鬼脸，笑笑，扒了扒乌黑的鬓发，捏紧拳头做了一个加劲的动作，然后又埋头记起了单词——可爱的嘴唇迅速地启动，丰润的手迅速地挥动。

    过不到十五分钟，余梦云嫣然笑了——默写出的单词，跟课本上的对照了一下，全对了。

    “我的老师呢？”余梦云走到窗户边，向外看着，叹着气说，“白土好像很怕我。我很可怕吗？我可不觉得自己很可怕。你才可怕呢，一严肃，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唉，天生一颗猴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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