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眉心。
距离车有五米的距离时,鲜眈猛地停住脚步。几乎是同一时间,车里的段律铭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眼眸闪过一丝暗蓝色。
此刻段律铭的模样,突然让“猛兽”两个字浮现在鲜眈脑海里。那种不属于人类的,没有人情味的冰冷,再加上骨子里透出来的……危险。
“怎么了?”丁萱回头问他。
“啊——”鲜眈提起嗓子,朝车那边喊,“段老师好!”
“……你这是干嘛?”丁萱黑线。
“打招呼啊。我赶时间呢,大巴要开车了好像。所以我就先回去了。”鲜眈装模作样看看时间,耸耸肩,“拜拜。”说完后退两步,转身拔腿就跑。
“哎!鲜眈!”丁萱连忙喊。不过也没用了,鲜眈已经嗖一声跟兔子一样蹿得没影儿。
“奇怪,还准备让他过来跟我们一起回去呢。”丁萱回到车里,将水递给段律铭,“头疼好些了吗?”
“好了。”段律铭拧开瓶盖,没再说话。
……
在政府干部陪伴下,励家兄弟到女巫谷最新搭建的摄影棚看情况。几个锥子脸模特立即挺起大胸争先恐后地上前凑脸熟。
罗妤舞站在角落里,漠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今天拍完照片就回宁南市了。一个迟来的嫩模蹬着恨天高,撞掉她的外套,朝那边奔去。
一只手捡起那外套,递给罗妤舞。
罗妤舞接过衣服,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九尾靠着墙,站着她身边,也望着前方热闹的人群。有个过来拍亲子宣传照的小姑娘直接被这阵势吓哭了。
“你哭起来是什么样子?”他突然说,“像传说中一样泪水落地成珠?”
脑海里里依旧是那个淡如青烟,又带着点勾引般的声音。“我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哭过了。”
“我记得鲛人的寿命最长是120岁。”
“所以……你猜呢?”
“渡命?”
罗妤舞突然弯起嘴角笑起来,没有接话。
回到宁南第二天,段律铭上班。丁萱则已经回到学校,准备上课。
早上七点,段律铭从家出来。
“段医生早上好。”隔壁邵大妈拎着一兜子菜从电梯出来,非常热情地打招呼。
“好。”段律铭脚步不停,进电梯直接摁关门键。
邵大妈一愣。
取车出门,从家开车去医院要半个小时,如果不堵车。拐进一条主道,公交车站门口照例挤挤挨挨排着一堆上班族,一手拎豆浆,一手拎包子烧麦。流动早点铺门口也是闹闹哄哄一堆人。早锻炼的大爷一手举着鸟笼子,一手提着健身时用的剑。而带孙子上学的大妈则拖着站在宠物店前不肯走的孩子,还要算着时间去买菜。
段律铭单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一辆无牌照小三轮。三轮车上挤挤挨挨全部是煤气罐,而骑着三轮车在车铭声中若无其事抢道的中年男人哼着歌,将车一个摆尾停到路边,头顶命数突然变红,开始倒计时。
正好是红灯,段律铭停下车,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看着窗外刚刚开张的砂锅店,油烟早就将红底蓝字的招牌熏得油腻腻一片黑。
中年男人将一个煤气罐搬下来,抱进店里。砂锅店胖乎乎的老板娘穿着已经由白变黄油光水滑的围裙,数着钱,招呼男人将煤气罐放下。她头顶也噌地出现了鲜红的数字。
两人聊着天,男人继续往店子里搬着煤气罐,女人则摸了钱也没洗手,直接把水里的鹌鹑蛋捞出来放进一个个准备好的砂锅里。
腆着肚子的老板兼大厨也出来了,坐在门口打哈欠,身后跟着两三个帮工。所有人的命数一片鲜红。
车里放着贝多芬的交响曲,段律铭像是欣赏世界名画一般,依旧透着玻璃看着外面,手指突然暂停一下,再往方向盘上一敲。
轻轻的咔哒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窗外振聋发聩的爆炸声。强大的气流顺着火焰喷出来,连车都振动了好几下。整条街路边停着的车顿时警报声不断。
火光中,爆炸还在继续。路人在尖叫中慌不择路地逃生,直接冲上马路。车辆被围得水泄不通,无法行驶。许多车主也出于惊吓,下车就跑。
贝多芬第九交响曲雄壮的音乐里,段律铭发动车子,在绿灯最后一秒驶出十字路口。
车内后视镜,映出他深蓝如幽暗压抑海底的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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