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方庆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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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早晨略显清冷，雾气刚刚散去，而太阳却躲进了云层里。在通往御城的官道上，一队约二十人的队伍正由北往南，不急不慢地前行。方庆安就跟在这二十人中，这是他第一次离开月城，而且目的地是帝都，当方世铎告诉他要一起去御城的时候，他兴奋地了好几天，但是当他真的骑上小马驹，行走在官道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御城是如此遥远，十多天的旅途已经耗光了他的热情，现在他只想早点找个客栈，好好地睡一觉。

    “爹爹，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御城啊？”方庆安坐在小马驹上，手上牵着缰绳，学着一旁的父亲，尽量控制住马头，可是身下的这匹小马驹却怎么也不听话，一不小心就走到路边去了，每到这时候，一旁的父亲就会伸手抓住缰绳把小马驹拉回来。小马驹是他自己选的，个头只有父亲那匹的一半大，跟养育小马的那匹公马一样，性子野得很，方庆珏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制服它的，可即便如此，小马驹却经常不听他的话。

    “快了，翻过这个山头我们就到了。”方世铎一边安慰他，一边从腰间解下水带递给方庆安，“安儿，这是你第一次到帝都，万事都要小心。这御城不比月城，在月城你闯了祸，有你哥还有爹娘我们可以帮你擦屁股，爹是太尉，虽说也是位高权重，但这御城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关系错综复杂，爹也得给他们一点面子，而且陛下的耳目众多，行事不可乖张。”

    “孩儿明白。”

    方庆安虽然嘴上答应得很快，可是心里却早有打算了。奶娘说过，御城里这石炉鱼肉白如雪，味道鲜美，入口之后兼有微香，每年的夏天都供不应求，如今已是初夏，石炉鱼应该已经上市了。奶娘还说过，要吃正宗的石炉鱼，就得到青果巷的第一鲜楼，连皇上吃的石炉鱼都是从这里做出来的，皇上更是赐匾第一鲜楼，从此这里的石炉鱼就出了名了。因为石炉鱼只产在御城附近的石炉湾，所以以往石炉鱼送到月城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死鱼了，味道自然大打折扣，这次可以在御城吃到正宗的石炉鱼，方庆安心里不禁乐呵起来。

    不过这次去御城，石炉鱼不是方庆安的目的，而是因为当朝皇帝中年得子，摆下百日酒，宴请文武百官。身为太尉的方世铎自然在邀请之列，本来应该是方世铎带着方庆珏一起的，可是这样的话月城就留下还未及冠的方庆安和母亲了，于是夫妻两一合计，干脆留下方庆珏，带着方庆安一起进京，也好让方庆安见见世面。

    至于当朝的皇帝，方庆安从小就听过不少他的事。奶娘说皇帝陛下力大无穷，可以单手举起两百斤的大鼎，曾经一拳将皇宫的柱子轰塌，当年出生的时候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紫气之中，先皇惊为天人，当下便立为太子，后来先皇去世，皇帝陛下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之下登基，成为天子。方庆安听这故事的时候，激动万分，还嚷嚷着自己也要做皇帝，把奶娘吓得赶忙捂住他的嘴，警告他说这话是要砍头的，到时候不仅仅是方庆安，他哥他爹娘都要被砍头的。那时候方庆安还小，似懂非懂，听说哥哥会被砍头，答应奶娘以后不会再乱说了，不过心底里常常想要是自己也当皇帝那该多威风。

    方庆安摇摇晃晃地骑着马，一点一点地爬上山头，终于看到了梦想中的帝都。远远看去，黑砖砌成的城墙绵延数十里，安静肃穆地出现在远处广阔无垠的大地上，东北方向一条宽阔的河流绕城而过，而城墙外，则是数万亩的农田，不断有人扛着农具从城门出来，然后进入田间劳作。等到车队靠近了，方庆安这才惊讶地发现，刚刚山头上远眺的看似低矮的城墙，竟然接近百尺，月城跟它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此刻站在城墙边，才感觉到一股压迫感袭来，城墙上的旌旗猎猎作响，旗下不断有人走来走去四处巡逻，而出入城门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裴大人，好久不见。”

    等到车队抵达城门的时候，方庆安跟着父亲一起下了马。方世铎整了整仪容，踱步来到城门口，对着一个统领模样的人抱拳行礼。

    “太尉大人有礼，职责所在，见谅。”说完，裴邵身边的两个人便来到车队旁，一样一样地检查过去，尤其是检查箱子和车辆的时候，更是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对此，方世铎没有一丝怒色，其他人也站一旁仍由他们检查，似乎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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