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方世铎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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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文没有答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方世铎，然后又低下头去啃了起来。一大块羊肉在魏文的手上消失了，方世铎又命人多拿一些吃的。方世铎知道，现在的魏文已经有点想开了。

    “你现在是靖亲王府唯一的希望了，魏修年纪太小，整天游手好闲，不堪重用，魏武年纪是不小了，可惜啊，还不够沉稳，这点会要了他的命，你就不一样了，三兄弟中你最大，论心思你最纯熟，虽然这次你们靖亲王府凶多吉少，但是如果有机会活下来的话，你的可能性最大，以后说不定只有你才能继承你们靖亲王府。”方世铎说道。

    魏文停止了进食，双眼怔怔地看着方世铎，过了好一会才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方世铎掸了掸囚车边，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说：“临行前，皇上交代我务必将你们三兄弟活捉，也算我运气好，破城之后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你们三个拿下了。你猜皇上为什么要我留你们的命？”

    “自相残杀……”魏文的嘴里冷冷地冒出了几个字，狠狠地咬了一口羊肉。

    “我就说嘛，三个人中你最聪明。”方世铎咧嘴一笑，“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皇上真的把你们当反贼，为了以绝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城的时候当场将你们击杀，活捉你们的机会太渺茫了，保不准就会逃走一个，到时候就会后患无穷，可是他却要我活捉你们带回去，这意图太明显了，就是想让你们三兄弟还有靖亲王在皇上面前演一出手足相残的戏罢了。”

    魏文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许久之后，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是傻子。”方世铎端起空碗，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猛地灌了一口，“最早是肃亲王，现在是靖亲王和隆亲王，我看下一个很可能就是芦亲王，再下来就是我们这些手握实权的大臣了，我到时候肯定也跑不了。可惜啊，身为臣子，君为臣纲，难道真的能弃国家于不顾，弃百姓于不顾？”

    “你是个好人。”魏文嘴里冒出几个字。

    “好人？哈哈哈哈”方世铎仰天长笑，这也许他听到过对自己最淳朴的评价，“给你一坛酒，给你一碗肉就是好人了？点拨点拨你就是好人了？如果我是好人的话会带着军队打得你家破人亡？不要太随便相信任何人，这庙堂之上能够出将入相的，有几个是好人？全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一步一步才到今天这个位子的，我在刀尖上过了这么多年，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惨死在虞沧澜手里的大臣还少吗？杜弘文成天上书骂这个骂那个，可是他有一点点建树？陈炎兵官至偏将之后，害死的人也不少。若要论到好人，刘擎仓勉强算一个，可他对付那些匪徒有手软过吗？，如果他也坐到我这个位置，我怕他杀的人不会比我少。”

    魏文的眼神飘忽不定，忽明忽暗，眉心时而舒展时而皱起，似乎摸不准眼前的这个人，而这些细微的变化被方世铎尽收眼底，方世铎明白，自己说的这些话，多多少少起了作用。

    “来，再吃点，你想涤荡这朝野的风气，你就得活下来，你想把皇帝老子赶下来你也得活下来，死了的话你还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成……”方世铎将士兵拿来的羊肉推到魏文的面前，“就算死也得做个饱死鬼不是吗？饿死鬼在黄泉路上都会被人笑的。”

    这次魏文不再推辞，抓起一只羊腿就啃了起来，他不再说话，全程只是默默地啃着手中的羊肉，不时喝上一口高粱酒，方世铎不知道魏文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知道，魏文现在肯定想活下去，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方世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回营帐的路上，正好碰上出来巡逻的陈功。

    “其他人怎么样了？”方世铎问，现在所有的要犯都是由陈功来看管。

    “靖亲王府的人还好，基本伤该吃吃该喝喝，但是樊越情况不甚乐观，据说是因为背疼，现在整天只能躺在囚车里，偶尔吃上一两口。”陈功回道，“魏茂已经多日没有进食了，看着样子怕是坚持不了到达帝都了，要不要命人强行灌他？”

    “不用，浪费粮食。”方世铎摆了摆手，“只要靖亲王府的三兄弟没事就好，其他人随他去，就算樊越半路疼死了也不用管他，至于魏茂，随便他去折腾，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倒要看看，他一个人能够撑到几时，还敢在我面前犟。”

    “这样子不大好吧？”陈功迟疑地说。

    “现在他只是一个囚犯，不用管他，他撑不了多久的，记住，不要手软，他要是再敢闹事，就给点颜色他看看，反正皇上没想要他活。”方世铎回道。

    陈功领命之后便退了下去继续巡逻了，而方世铎则慢步回营帐，毕竟自己的午饭还没吃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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