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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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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雨晴走后,陆予裳与于淮菁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上了岸去。

    陆予裳扶着于淮菁回了客栈,进得房中,于淮菁便歪在软塌上。

    陆予裳见他困倦,为他盖上一件外衫,便轻手轻脚地合上门,下了楼去。

    她方走到客栈大堂,便有一人凑了过来,她抬眼一看,来人正是前几日她邀了一道游船的算命先生。

    “多日不见先生。”陆予裳含笑道,“先生可是有要事?”

    那算命先生压低声音道:“姑娘,我适才见一个貌美的女子进了船舱中,许久才出来,你那心上人恐怕······”

    陆予裳心知对方要试探于她,先是眉尖轻蹙,之后又勉强舒展开来,道:“我与他虽是两情相许,但他到底是个男子,总归······总归不会只有我一人,只要他愿意明媒正娶迎我过门,我便知足了。”

    她抹了下眼角,接着道:“其实我方才也在船舱中,他与那女子并未做甚么出格之事······”

    算命先生叹息一声:“你这样通达明事理的姑娘当真是少见。”

    陆予裳咬了下嘴唇,道:“先生说错了,其实于公子他尚在丁忧,是我勉强他非要来这芸州游玩,我本意虽是望他能过得快活一些,但无论如何,是我任性了。”

    算命先生听她言语中满是委曲求全的意味,软声劝慰道:“姑娘,这并不是你的过错。”

    陆予裳向着算命先生福了福身道:“多谢先生宽慰。”

    算命先生又寒暄几句便告辞走了。

    陆予裳心忖:万望方才一番应对能令他们放下戒心。

    她转身去了庖厨,阿苏应当还在里头煎药,她掀起一点帘子,方要问阿苏药可煎好了,却见阿苏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纸包,展了开来,而后,里头白色的粉末子坠入了滚烫的汤药中。

    怪不得于淮菁日日吃两回药,吃了数月,都无半点进展。

    却原来······却原来,身边竟藏着这样一个祸害!

    陆予裳气得目呲欲裂,几乎要冲过去将阿苏掐死,但未免打草惊蛇,她定了定神,原本掀着帘子的右手垂了下来,她的两只手因气愤而不住地颤抖着,额角也跟着刷刷地冒出汗来。

    她后退两步,以右手抓了左手,片刻后,她取了张帕子细细地擦去额角的汗珠,才复又掀了帘子,语笑嫣然地道:“阿苏,药可煎好了?”

    阿苏吓得浑身颤了下,匆匆将指尖的纸包捏到掌心,为作掩饰,他干笑道:“今日热了许多。”

    陆予裳缓步走到阿苏身边,笑道:“端午将至,自是热了,再过些时日,便可赏芙蕖了。”

    阿苏连连点头道:“陆姑娘说得不错。”

    陆予裳打开药罐的盖子看了眼,半晌才道:“阿苏,你这药······”

    阿苏急道:“这药莫不是有甚么问题?”

    陆予裳合上盖子,取笑道:“阿苏,你不是同戏班子一道下的船么?怎地这药还未煎好?莫不是向戏班子里头的姑娘搭讪去了?”

    “我······”阿苏脸一红,摆摆手道,“我从未有这个想法。”

    陆予裳柔声道:“你有这个想法,我不会拦着的,你家公子也不会。”

    阿苏摇首道:“现下少爷身子不好,我哪里有这个心思。”

    谎话说得倒是动听,陆予裳心底冷笑,面上不露半点,反是笑道:“既是如此,随你罢,这里头热得很,我先去外头,药熬好了,你再唤我。”

    阿苏点点头,忙不迭地掀了帘子道:“里头确实热得很,陆姑娘你去外头吹吹风罢。”

    陆予裳出了庖厨,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了,眼下不过未时,未到用膳的时辰,这客栈大堂里颇为冷清。

    她伸手开了窗,浸透了阳光的暖风打在她面上,却只令她遍体身寒。

    阿苏是于淮菁的书童,当初她被困于木棺中时,阿苏亦施了援手,若当时来祭拜“陆予裳”的只于淮菁一人,许她就死在那木棺之中了。

    半刻之前,她瞧见的阿苏陌生竟得一点不似平日里的阿苏,仿若是被人偷换了魂魄。

    阿苏为何会背叛于淮菁?又是何时背叛的?

    半个时辰之后,阿苏端着食案出来了,上头放着一碗汤药,药汁浓郁,呈深褐色,白色热气从平静的药汁面上袅袅地向上升起。

    他探首唤了一声:“陆姑娘,药已经煎好了。”

    陆予裳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匆匆接过食案道:“我去送罢。”

    她端着食案,上了楼,轻轻敲了门,听得里头于淮菁道:“进来罢。”才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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