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卢象升的供词,郑九炯的供词,崇祯十一年南直隶的通缉文书,黑纸白字的摆在御书案上,由不得他半点儿怀疑。
崇祯帝愤恨的把眼前熊楮墨留下的书信撕得粉碎,看了书信他的鼻子都气歪了。
两个月前他钦点的那个在朝堂上慷慨激昂的状元郎竟然是个反贼,当时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发现了一只千里马,兴奋的彻夜未眠,可他竟然是个反贼。
一时间他想起擅杀朝廷大臣的袁崇焕、从北京城下跑回山海关的祖大寿、要挟自己的吴三桂、听调不听宣的毛文龙……他的心中是懊恼到了极点。
一向对自身要求颇为严格的他根本就迈不过这道坎儿去,自己怎么能在同样的用人问题上接二连三的犯错呢?
崇祯帝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怒火,抬起头看着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骆养性,戒严两个月才抓住了混进京师的鞑子,难道自己养的都是一帮饭桶吗?
“说,鞑子说什么了?”
骆养性生怕自己不小心触了崇祯帝的霉头,犹豫了片刻,惶恐不安的说道:“鞑子,鞑子说他们是抓住了乐安公主,关在了晋商会馆的地牢里,可是后来,可后来……”
崇祯帝恨不得把吞吞吐吐的骆养性给撕碎了,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道:“后来怎么样?转移到哪里去了?快说!”
“启禀万岁,没有转移,后来,后来乐安公主撬锁从地牢里跑了,还一把火烧了晋商会馆!”
崇祯帝双眼激凸,他的手足兄妹大部分都夭折了,孤苦伶仃在紫禁城里长大的他格外的疼爱皇八妹朱徽媞,朱徽媞是什么情况作为兄长他是一清二楚。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从严密看守的地牢之中撬锁逃脱?这分明是在侮辱皇家的尊严!
“开什么玩笑,她是公主,是连仁寿宫宫门都很少踏出的公主,不是溜门撬锁的毛贼!”
骆养性的后背汗流如瀑,他生怕被扣上一个侮辱皇家的罪名给砍了,把牙一咬,“万岁爷,撬锁的不是尊贵的乐安公主,是,是,是新科状元熊楮墨!”
王承恩见崇祯帝脸都扭曲得变了形,连忙站出来补充道:“启禀万岁爷,鞑子交代说熊楮墨是因为得罪了晋商才被关进地牢里的。”
他暗自庆幸绑架了翻译的家人,否则熊楮墨同乐安公主在紫禁城一同被绑架的事情势必暴露出来。
崇祯帝一听熊楮墨的名字整个人陷入暴怒之中,如同一条喷火的龙,目若铜铃的怒视着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骆养性。
“什么?!又是熊楮墨?!那岂不是大明朝白白的同鞑子在辽东死磕了两个月?!
那岂不是……”
骆养性和王承恩连忙垂下了头,崇祯帝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们是一清二楚,他们都清楚有关皇室的丑闻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崇祯帝怒不可遏的把御书案掀翻在地,堆积如山的奏折飞得到处都是,暴跳如雷的怒吼道:“朕要重用他熊楮墨,他却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拐跑了朕的皇妹,耻辱,耻辱,耻辱!”
崇祯帝整个人都陷入崩溃之中,他堂堂一国之君的颜面算是丢进了,简直成了满朝文武的笑柄。
他的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双眼腥红的吼道:“京师里的晋商家,家产全部收入内帑以充军费,一旦查实与建奴勾结的,诛九族!”
后背都湿透了他的骆养性如临大赦,连忙磕头领旨,躬身倒退出了文华殿。
王承恩嗫喏的走到了崇祯帝的跟前,收拾起满地的奏折来,“主子爷,卢象升用还是不用?”
崇祯帝看着地上撕得粉碎的书信,“哼,熊楮墨在信上说当年是他绑架了一心殉国的卢象升,一个反贼的话能信吗?
把卢象升从诏狱里放出来,遣返他回乡反思!还有,他举荐的那个叫王叔远的人永世不得录用!”
熊楮墨临行前给崇祯帝留了一封信,他把所有的罪责都大包大揽到了自己身上。看来这封临时起意的信还是起了一丝用处,至少在关机时刻保了卢象升一命。
崇祯帝心中的怒火久久难以平复,“找到熊楮墨去哪里了吗?”
王承恩捡拾奏折的手愣在了半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轻声细语的回道:“主子爷,暂时没有消息。
天津卫传来海商大船被抢劫的消息,奴婢估摸着熊楮墨这狗贼是出海了。
不过,奴婢觉得他信上说的在理儿,满朝的文武就是一堆趴在您身上的吸血虫,只知道一味的索取,根本就不知道体恤圣上您,全都拍死他们都不冤枉。”
崇祯帝对于熊楮墨在心中提出的搜捕贪官家资以充军费的提议早就动心了,可是他又怕得罪了天下读书人,举棋不定的说道:“此事日后再说吧,还是先找到这狗贼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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