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那话,还能叫人说出什么话来拆散他们呢?况她心中也不是没有私心的,只因谢青衣如今自己也是生死一线,天演石在他之后到底会落在谁的手上,她却也不知。是以若是自己此时能前往陈仓,且又有宋昭宁为自己背书一二,想来几率多少会大一些。只她见了麒麟如今这乱世,仍愿若是不再有旁的乱子生出来,终究是好的,是以她终究还盼着谢青衣能化险为夷,好好活着。
她心中一时扯出千般的思绪来,但在旁人眼里也不过一瞬,便听她回道:“如是,便听姐姐的,略等一刻钟罢。”
她将马上的水壶取了下来,仰头灌了几口,看见宋昭宁只遥遥望向北方,静待祁湛至于此处。那目光里的果敢和坚定,叫她看了也不得不心有所感。
她因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水壶拿起,又喝了几口水。
那水顺着她的食道落下去,在三月清晨的微微寒凉里,激起了她一身的冷意。
她思绪忽然恍惚了一阵,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
“——摇摇。”
她闭了双眼。
在卫舒窈所在的后世,史书上评价宋昭宁,乃说她能见常人之不可见,是以谋无虚定,言无妄言,乃是以谋士之言赞她。卫舒窈来麒麟年间日久,虽同宋昭宁早已相识,但听她断言事态发展的言论却并不多。旁的也就罢了,唯有这一次预判祁湛的所在之事,叫她无论如何也想之不到,且又记之弥久。
想想归于尘土已久的麒麟年间罢。那时候,手机、监控等物尽皆是没有的,便是几国之间最得意的斥候,所报军情也必然有所延迟,是以在大多数时候,则需要从已知的信息里,去抽丝剥茧出未来的发展,并叫这样的发展最终能为己所用。
古时所谓预言,正在于此,因距离已远,而通信不便,要秉持一种公正的态度去预判未来,则变得十分困难。她从前还觉得或未来史书中总有些夸张之意,但直到她此回同宋昭宁来至此处,才知宋昭宁之一言一语,从无一句无的放矢。
过了一刻钟,地面渐闻震动,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落地声响。
宋昭宁不曾动作,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山路的尽头,直到看到了一面旗帜。
上面以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睿字。
宋昭宁松了一口气。
远处的山脉处,金乌终于慢慢现了金身,橙橘的金乌自山脉深处跳了出来,跳出重峦叠嶂,跳出草木青葱,渐渐地升上了天空。
天已全亮了。
韩怒眺望远处闲云攻势,看着谢青衣所率来的人族并鬼族在猃狁五倍于其军的兵力下渐渐力难支撑。猃狁的兵马如潮水一般涌进城中,遍布街道,翻上城墙,于刹那间手起刀落,便是一条性命。那性命或是麒麟平头百姓的,亦或是麒麟禁军的,亦或是鬼族的。
然而便在这样五倍围之的态势之下,谢青衣周遭兵马却竟是纹风不动。他们以人族鬼族间错列队,竟在猃狁兵马冲击下维持住了阵型,且果然叫猃狁兵马竟是不能再进一步。
他抿了唇。
兵马阵型之术,他闻之已久,但末世此技早已失传,所以他并未真切地见到过,如今终得一见,惊奇之余,却不免觉得疑惑。
谢青衣此人,到底是谁呢?
他知道他是一位以人族之身半死而入了鬼道之门的,但谢青衣人族的身份,他却全然不知。他从前以术士身份进入庞危府中,意欲去看他笑话的时候,还说庞危果然是个蠢物,竟连一个老古董也奈何不得。然则待他真的同谢青衣对上,他却不得不承认:从前他确乎是小看了谢青衣了。
有这般行军打仗的能耐,又有这般高强的武力,实在叫人不能相信他从前是一个默默无名之辈。
他眼见谢青衣所率鬼族竟逐渐稳定后方,而后那支百余人的队伍竟向前迈进,团团围圆,四周竟俱是向外伸出的刀枪斧钺。猃狁兵马一时竟无力破解此局,竟只能看着这支百余人的队伍不断向他们逼近,旦夕之间,麒麟并鬼族之人尽聚其中,竟迅速扩充了这一队兵马。
韩怒的眼睛寒了下来。
他万想不到谢青衣有这样的能耐,真是大意了。然则那阵法之中,便是他去了也只能被困,是以他才于山上远观,不涉其中。然则如今看来,又应如何?
正是韩怒冥思苦想之时,他却忽觉地面传来微震,他连忙遥望过去,却见数百米开外,一支军队绵延而来,军队之上,挂着一个睿字大旗。
韩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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