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死了,可却还活着……”白衣还在轻笑。
当先老者正想说些什么,字语浸过喉头,却没有一丝声响。他的眼前是一张挂着冷笑的脸,而他的脸上却是一篷鲜红的血,他的手不觉在颈上一摸,滚烫热烈,可是心头冰冷……
箫尖揾入了喉管,他没有看见,之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众人大乱,刀枪剑戟纷纷乱舞,可尚未看清箫管白影,一股热血就已在喉头绽出鲜艳的花。
快,太快了,快得不能再快。
玉箫恍惚长剑,身影就如鬼魅,顷刻间又有数十人命丧箫口。
鲜血如风般盛放,洒在空气中,有点腥热。纷杂吆乱的声音突然弥漫在这小田居,和原先的静谧殊不相称。
白衣飘然,碧箫冷晔,人群中竟就没人能接他一招,他就仿佛为杀戮而生。宛如演绎一出美丽的舞蹈般。白色的玉坠随着碧色的洞箫悠扬起落,宛然如冷月千山,在鲜血溅起的瞬间,映衬着雪一样的白。
一百、一百五十、两百。“两百一十一……”“刷!”又一个人倒下了。
白衣人手一挑,将洞箫从死人喉中拔了出来。“嘭!”尸体倒地。他凝视着箫尖,殷色已漫过银色丝穗,但那缀着的美玉却依然洁白。
“谁都要死。谁都得死。”
他轻轻地呢喃着。
手指一弹,一粒小石子击碎了一人的脊背。
洞箫一摆,又划出了一道血线。
右手一掷,那道碧色穿林打叶,正透最后一人后心。
他的身影紧随而上,尸体尚未倒下,箫已回到手心,旋出一轮美艳的新月。
玄发下的目光又一次回到了那双男女身上,低吟一句:“冠盖京华,斯人憔悴。我佛如来亦作狮子吼,何况幽冥死神?杀戮之罪,我代君为。”
白衣长叹口气,轻轻将箫上的血迹抹去。
隔水溪边,杨花落满飞。
仰望这春去秋意,满池碎萍,说不出的柔情。
正是:“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3]”
小桥旁,流水边,菡萏浮水间。
中年人长袍一拢,将河边的绿藕花红轻轻合起。小篮中,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正痴痴熟睡着。红扑扑的小脸极为可爱,稚嫩的小手正放在唇边吮吸,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自己的父母又在何方?
中年人细眉长髯,正抚捻着他的须,就如溪水笼着那婴儿的篮子一般。
他轻轻揭开婴儿身上的布结,只见篮中一抹白绢,绢上血字,不知是谁的生辰八字。篮中还放着一支银色的发簪,清新亮丽,就和那孩子一般,美得相显益彰。
中年人袍袖一挥,轻吁了口气。
蓦然间,远山之上一声长啸,众鸟高飞,仿佛四野群峰都为之寒颤。紧接着峰峦之巅上传来箫声呜咽,不成曲调,却先有情。他静听着箫声,望着那婴儿,爱怜之心油然而起……
谁又知道呢?
二十年,原来弹指一瞬。
[1]出自北宋秦观词《浣溪纱》,全词如下: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2]出自清代王士祯《悼亡诗》,全诗如下:
“陌上莺啼细草熏,鱼鳞风皱水成纹。江南红豆相思苦,岁岁花开一忆君。”
[3]出自隋无名氏《送别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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