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端起旁边的水壶走向白牧野……

    心吊起来，疼，双腿紧张，有些发软，握水壶的手心也渗出了汗，我都不知道自已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白牧野仍是垂着眼帘，目光落在杯子上，我的视线落下去，就见他的另一只手悄悄地藏在桌子，紧紧地攥成一个大拳头，晦涩的光线下，可见粗暴的青筋突起，我的心猛地揪疼。

    只有几步的距离，我像是迈过一条漫长的时光隧道，才走到他面前。

    “白少，喝水。”我取过他的杯子，给他倒满水，温柔地递给他，他没接，甚至没看我一眼。

    薛照冷笑，直言道:“怎么，不给我女人面子？还是你觉得我睡了你睡过的女人，你心里不爽？”

    这话像是一耳光，让我十分难堪。

    白牧野终于抬起头，用森冷的眼神看向他，薛照也不甘示弱，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我真怕这二人打起来，白震霆也有些紧张，但是在事态没失控之前，他似乎并没有想出言阻止的意思。

    故意向前一步将白牧野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在桌布掩盖之下，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我伸手，握上他的拳头，在他的手背上温柔地滑动两下，他的身子一僵，似是感受到了我的善意，随即手掌放开，任由我牵在手里，我感觉到他的怒气渐渐消散，抽回了手，然后默默地走回了座位。

    白牧野挑唇一笑，端起我倒的那杯水，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既然薛少有意，我自然也不能落了你的面子，这杯水，我喝了。”

    说着端起来，一饮而尽，像喝酒一样豪爽。

    白牧野突然的友善和妥协，倒令薛照很是意外。

    菜一道道上来，摆了满桌子，样子都十分好看，让人很有食欲，不过今天可不是来正经吃饭的，这顿饭注定难消化。

    大概也是在给这二人发泄的机会，白震霆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见这二人一番交集下来没大动干戈，松了一口气，朝薛照慈爱地笑说:“阿照你来了承南，我一直也没抽出时间好好安排你，前几天还让你受了委屈，是我照顾不周，今天我这顿饭当我给你赔罪了，还请你多多海涵。”

    “委屈是委屈了点，不过我也找过场子了，扯平了。”薛照笑得人畜无害，露出一排大白牙，言下之意，我可不是受害者，受害者那是弱者的代名词，我拒绝。

    正常人会回答说，哪里哪里，都是误会之类的套话来给对方台阶，薛照倒好，直来直往的，这令白震霆有些尴尬。

    “既然没事了，以后两个人好好相处，不打不相识嘛，年轻人嘛，冲动点才有年轻人的样子，对吧？”白震霆打着哈哈回道，然后让服务生给二人倒酒，“两个人喝一杯吧，牧野，你那天确实是冲动了，给阿照好好赔个不是，他比你年纪小，你作为哥哥，要多让着他点儿。”

    这话说得太漂亮了，从男人的爱恨情仇一下子拉成了兄弟矛盾，两个人要是顺着台阶下了，都有面子，可是这两个人可不是寻常人，我赌薛照还会拧巴着来。

    果然，他抗拒地说:“他比我大没错，可是我不需要他让。”

    说着，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将我朝他身边拉近了些，这个动作，明显是在示威和打脸，谁让谁还不好说呢，你的女人都被我睡了。

    白牧野一见他的动作，端酒杯的手僵了一下，然后将手从酒杯上撤了回去，微小的动作代表他放弃了友好。

    白震霆有些尴尬，但是他特会掩饰，刚想再说点场面话，薛照先开口了:“相识一场，确实应该喝一杯。

    薛照就是故意跟白牧野对着干，他看见了白牧野的动作却佯装未见，端起了酒，朝白牧野扬了扬，然后一饮而尽。

    白牧野没理会他，白震霆发话了:“牧野，阿照都喝了，你也干了吧。”还朝江楚楚使个眼色，江楚楚会意，将酒端杯端起来送到白牧野的跟前，笑盈盈的抽抽鼻子说:“呶，给你，这酒闻着挺香的，你要是不喝，我替你喝也行。”

    白牧野看了她一眼，她大方与他对视，白牧野怎么可能让江楚楚喝，只好端起来干了。

    这第二回合，也没打起来，挺好，稳住，这一来一回，已经半小时过去了，再撑个把小时，就可以散场了。

    接下来就开始吃菜，喝酒，一派和谐，薛照这个贱人为了显示我的听话乖巧，连筷子都不愿意拿，直接让我喂，像个大爷一样，想吃哪个菜就伸手指指，我夹过来喂进他的嘴里，更让我吐血的是，我必须全程一副心甘情愿甜蜜幸福脸，我特么脸都快笑僵了。

    想想上次跟白牧野出去旅行，他撒娇让我喂他，还故意百般为难我，今天当着他的面，我亲手喂别的男人的饭菜，不知道他作何感想，反正我心里别扭得很。

    江楚楚时不时地给我一个鄙夷的眼神，我也浑不在意。

    薛照很享受我的殷勤，和白震霆愉快地聊着天，白牧野当然全程黑脸，白震霆就不时地提醒二人干杯，两人倒也配合，只要白震霆发话，他俩就干，特别和谐，和谐得都让我差点以为薛照准备放过白牧野了，可是我知道，薛照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白牧野，他在观察，在寻找白牧野的爆发点，当然最后这个爆发点肯定还得落在我身上，毕竟薛照很明白，我是他握在手里的一把剑。

    只是，现在恩爱秀了，白牧野似乎并没有过激的反应，那薛照应该黔驴技穷了吧？而且今天白牧野的未婚妻江楚楚也在场，这本身就加大了刺激白牧野的难度，再怎么着也得照顾着江家的面子，这大概也是白震霆请来江楚楚的用意所在，江家虽然不是官家，但是商场上那一席之地谁不得给几分薄面？何况这商业利益的背后不知道牵扯着多少人物呢，薛照也得掂量掂量吧。

    薛照有薛照的套路，他看似无畏，其实他聪明得很，我也在等，等他还有什么招数可使。

    “给我倒杯热水。”薛照喝个满面红光，那双桃花眼里潋滟生波，一脸傻笑看着我，我忙给他倒水，然后准备喂到他嘴边，没想到他伸手接了过去，这是今天晚上他第一次动手，大概是喝多了吧。f

    我正想着，面皮蓦然刺痛，随时火辣辣的感觉从脸上传过来，薛照将那杯热水泼到了我的脸，他紧随着大声骂:“贱人，这么烫，你想害死我啊？”

    他喝得有点高，吐字都不清晰，但我知道，他应该是装的。

    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粗暴惊呆了，包括白震霆。

    热水顺着我的v领滚进沟里，强烈的屈辱感从心底升腾起来，我很想发作，但是理智告诉我，我得忍，必须忍！

    闭上眼，再睁开，我换上一张笑脸，拿了纸巾擦掉脸上的水，温柔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应该尝一下再给你的，那我重新给你倒。”

    说着，我重新去拿杯子，就在这时，薛照劈头就给我一耳光，随即一脚将我踹翻在地:“刚说你听话，你就打我脸，嗯？故意的吧？是不是当着你旧情人的面，你故意给我难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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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死局

    薛照这一踹，用了力气并不小，我从椅子上翻倒在地，好巧不巧地，就跌落在白牧野的旁边。

    薛照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醉眼朦胧地俯视着倒地的我，指着我大声骂:“你一定……一定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丢脸……贱人……给脸不要脸……”

    我真的被薛照打懵了，他之前的剧本设定并没有暴力这一项，他说只要我配合他秀恩爱就好了，让白牧野知道他不惜代价去维护的女人现在是他薛照的胯下之臣了，这样就足以践踏白牧野的男人尊严，如果我向他表达我爱他心甘情愿地跟随他并听他话，给他的待遇远远超越曾经给白牧野的，那白牧野内心一定会千疮百孔的，他的虚荣心获得了足够的满足，他就不跟白牧野一般见识了，所以我就相信了，可是，没想到的是，他在最后关头竟然动粗了！

    我明白了，恩爱秀了，而且秀到了极致，都没有撼动白牧野的情绪，更没令他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来，当着白震霆的面，薛照自然不能直接找白牧野的麻烦，所以他最终只能举起我这把剑刺向白牧野，所用的方式就是暴力，如果白牧野心里真的在乎我，那他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的，如果他真如他所说的那般爱我，他会爆炸，他会像那天晚上在酒吧里那样失控……

    只要他失控，薛照再怎么还击都是理所当然，而且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向白震霆要足够的补偿。

    我不知道白牧野会不会千疮百孔，反正我已经千疮百孔了，哪怕今天一切都是演戏，可是前面一切那么和谐完美的表演被薛照最后的一耳光和那一脚完全辗碎了，我被彻底打了脸，此时我像个小丑一样瘫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疼，白牧野的眼神犹如一座大山压向我，让我喘不过气来，胸口窒息得难受。

    我强迫自已抬起头来，并没有看向薛照，而是看向了白牧野，他胸口起伏，在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喝酒了的缘故，眼睛嗜血般吓人，愤怒充斥其中，好像能吞噬掉这个世界一样……

    他刚才松开的手掌再次握成了拳头，并且随时可能挥出去。

    这个男人此时近在咫尺，而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乞求似地看着他，向他弱不可见地摇摇头，希望他别冲动，否则一切前功尽弃，他知道薛照的来头就应该权衡利弊才对，千万别再因为我再失了分寸，这只会害了我，也会害了他自已。

    他的情绪在我的眼神中突然有了片刻的松动，怜爱之色油然而起在眼中渐渐聚集，看得我一阵心痛。

    江楚楚惊诧之后就是快意地笑，红润的嘴唇挑起，丝毫不加掩饰。

    白震霆就镇定多了，他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嘴角紧绷着，然后在观察着白牧野的反应，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森冷的杀伐坚决，看得我的心突地一跳。

    我突然就想，如果我的存在仍然还能轻易引爆白牧野的情绪，白震霆会不会灭掉我？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已那么优秀的儿子被一个女人轻易控制呢？红颜祸水，对于男人来说是灾难，尤其白震霆是一个政客，而我出身卑微，还会影响到他的即得利益的情况下。

    我被这个可怕的念头吓出一身冷汗，看向白牧野的目光更是楚楚可怜，希望他别冲动，千万别被情绪的魔鬼给毁了！

    白牧野也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从他绷紧的嘴角以及他紧握的拳头都在说明他极力忍耐着，并没有立即发作。

    这时，白震霆说话了:“阿照，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对女人动手有损男人的风度。”

    “女人……就得好好调教……不然能上天了……”薛照似乎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又一脚踢在我的后背上，疼得我不由地痛呼一声。。

    疼痛，羞辱，委屈，担忧种种情绪交织之下，我的眼泪再也绷不住，倾盆大雨般哗哗地往下掉，我一边哭一边对着薛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请你原谅我……”

    可能是我的哭声太凄楚，也可能是我的道歉太可怜，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白牧野猛地站起身。

    泪眼朦胧里，我只觉得脸上刮过一阵凉风，眼前黑影闪过，随即就听见一声痛苦的惨叫，白酒和着酒瓶的碎片散落在我的手边，甚至有酒水溅落进我的脖子里，酒香满屋，甚至有些呛人。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沧海桑田，事态已经超出了掌握，我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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