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然而这番心思,想得却说不得,这一口气只好暂存在心里。
礼仪的问题解决之后,剩下的就是走流程了。
先是由礼部前往南京,向越家宣旨,封赏皇后的父母,并将他一家接到京城来。而后是择定大婚吉日,昭告天下,再准备大婚所需的一应物件。帝王大婚乃是国之重典,一应耗费都是从国库出,不但要准备迎亲所需的东西,连皇后的嫁妆也是礼部置办。
此外,李定宸登基之后,赵太后便移居万年宫,皇后居住的长安宫八年没有人住,虽然一直有宫人洒扫看护,但也需要彻底翻修一边,将一应摆设换过。
等这些都准备好,忽忽已是秋日。
……
越罗很无聊。
原本她还有三个伴儿,但因为小皇帝说立后不立妃,所以那三位秀女早就已经送回家了,映秀宫中只有她一个人住着。因为大婚在即,所以门也不许出,每天的日常就是绣花和发呆。
若不是想着外面父母亲人,这样的日子越罗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教自己写字,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如今亲自经过了,才知道这把刀有多可怕。
当皇后太可怕了。
好在随着婚期敲定,映秀宫也就慢慢热闹起来了。身边伺候的宫人添了何止一倍,每天的衣食住行都有人精心打理,香汤濯发,脂膏抹身,要将身体调养到最好的状态。此外还有专门的人教导大婚当日的礼仪,以及身为皇后需要学习的功课。
忙起来,也就不觉得十分压抑了。
几个月过去,越罗再照镜子,都觉得镜中那人不像是自己了。待得脂粉抹匀,头面戴好,嫁衣换上,更几乎是换了一个人。
到这时,越罗心中才生出几分“要成亲了”的真实感。
且她嫁的不是普通人,是一国之君、天下共主。
越罗在宫人的扶持之下登上凤辇。按照流程,凤辇会绕宫城一周,从皇城正门承天门入内,直达朝元殿。皇帝与百官会在此等候,她将在这里,与帝王并列,受百官朝贺。这是只有皇后才能享的尊崇。
普天之下,从夫家发嫁,连父母亲人都无法拜别的,估计也就只有皇家娶妇了。身上繁复厚重的衣冠,所经种种庄重肃穆的礼仪,耳畔声声响亮的祝贺,都昭示着她的身份已经与从前不同。
出嫁从夫,因为她的丈夫是皇帝,所以她也必须要母仪天下。
“皇后”这一重身份,终于重重落到了她头上,就像这顶沉重的凤冠,戴上去之后,就不能似平日那般轻巧的行走,左顾右盼了。
越罗忽然想起离家入京待选那一日,父亲说过的话。
“当日我问过你,你说顺其自然。今日,为父也将这四个字送你。既然这是你的选择,就该承担一切结果,望你时时谨记。”
面前的百官俯身下跪,越罗却忍不住分了心,微微侧过头,去看站在她身边的人。
“什么东西?”他揉着自己的后背,瞪大眼睛往床上看去。
越罗已经猜到他是叫撒帐的那些莲子花生之类硌着了,抿着唇想笑又不敢笑,只好低头坐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听他一叠声叫人进来收拾床铺。
进来的是小福和另一个宫女小喜,越罗从进宫就是小福在身边,所以仍旧叫她跟在身边服侍,只是又添了许多人。
两人先是对着李定宸屈膝行礼,又转过来,扶着越罗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然后才开始收拾。
李定宸还在问,“韩嘉和李元呢?”这两人如今贴身伺候他,今日一直跟着,没道理这会儿不见了。
便听得外间噗通两声,旋即有人道,“皇爷,奴婢们在,只是还没给娘娘磕头,怕不合冲撞了,因此不敢入内。”
“滚进来!”李定宸顿时觉得有些失面子,瞪向越罗,她的宫女倒不怕冲撞了自己。
好在宫女们手脚麻利,已经将床铺收拾齐整,连被子都铺好了。这会儿正扶着越罗到隔间的妆台前坐了,替她将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来。
李定宸瞧着有趣,又忘了发怒,走过来伸手去接。手中一沉,险些没接住掉到地上去,倒将他唬了一跳,“怎么这样沉?”连忙放入了旁边的盒子里,又扭头去看越罗的脖颈,疑心她究竟是怎么撑住的没被折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