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衙内（6）

附权贵，不惜赖着高俅，给他当儿子，时日久了，高衙内自己在酒醉后吐了真言，原来他本是高俅的堂弟，却认高俅做了爹，二人年岁相差甚远，高俅做高衙内的爹绰绰有余，然而辈分却乱了，兄弟怎可成父子？这也是纨绔们厌恶不喜高衙内的缘由之一，觉得此人太过无耻，不配与他们同席！这才千方百计，极尽嘲弄讥讽，将高衙内气走，眼不见为净！

    天地君亲师，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虽说长兄为父，那也就是个说辞而已，在这尊卑有序，决不可霍乱辈分的年代里，以弟之身，认哥做父，认堂哥做干爹，那是全天下人都不耻的。即便鸡鸣狗盗之辈，也比之高尚十倍百倍！

    认堂兄做干爹，莫说实在封建的大宋，就是在开明的现代，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上，恐怕都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难以令人接受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对方剑走偏锋，派出一群水兵，高衙内一时真想不出应对之法。

    ——认欧巴做爹地，也唯有‘高衙内’这不要脸的狗货干得出来......可TM现在自己就是高衙内啊！！！

    高衙内舔了舔嘴唇，心底里恨铁不成钢，胸口起伏，很是气闷。

    高衙内扫了一眼缩回去的‘毒蛇’童贺彦，决定先使用拖延战术。

    “童兄，汝叔......父，童贯童枢密使身体一向安好？”高衙内祸水东引，要把童贺彦一同拉下水。

    ——我认兄作父，你认叔为父，而且这个叔叔还是个‘死太监’，可谓半斤八两，你小子休想躲在暗处，五十步笑百步！

    童贺彦的脸色，阴晴不定，渐渐由白转青，他没想到，高衙内竟会突然朝自己发难，要把自己拉下水！

    叔伯膝下无子，父亲将儿子或女儿过继一个过去，让他有香火传承，有人养老送终，这在大宋朝比比皆是，没什么可丢人的。

    可是，如果这位叔伯是个没有鸡鸡的太监......那就不是男人，至少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认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做爹，那也是极度被人诟病和耻笑的。

    当然，以童贺彦阴险乖张，有仇必报的性格，不会有人去掀他的逆鳞，可这却是童贺彦的一大心结，他生性多疑，总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诡异，那些不经意朝他瞟上一眼，掩嘴而笑的街边老太，仿佛都在说着他的坏话。

    ‘纨绔圈子’里，都知道这是童贺彦的逆鳞，从不会有人去出动提及，甚至还会刻意避开‘宦官’、‘无后’之类的话题，就连蔡琼也是如此。

    可现在，高衙内当着所有人的面，猛然掀去了童贺彦伤口上的痂，露出满目苍痍的血脓......

    童贺彦霍然站起，面容狰狞扭曲，双眼充血，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高衙内。

    高衙内看着他像‘梅超风’梅大姐在练习‘九阴白骨爪’的手指，似乎随时要上前掐死自己，高衙内居然笑了......

    ——阴险有余，城府不足。看来之前高估了此人，童贺彦的隐忍与深沉，恐怕都是装出来的，根本不足为虑。

    6

    出了醉仙楼，高衙内径直往回走，经过几天的闲逛，他对汴京的地形分布，已大致有所掌握，知道从醉仙楼出来，回太尉府该怎么走。

    他一直不说话，在他身后跟了一路的富安，却实在忍不住了。

    “衙内，他们没......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富安试探着问道。

    富安跟随高衙内做跟班之前，虽只是京都街面上的泼皮，与蔡琼等人的地位，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不可同日而语。但他耳目灵通，对这些‘上层人士’极为了解，也知道高衙内在他们之中极不受待见，以前几次三番被蔡琼等人羞辱，才会一气之下两年不参加纨绔圈子的聚会。

    “说了”高衙内头也不回地道：“不过，我说的话，比他们更难听。”

    富安一怔，还没想明白衙内话中的含意，却见高衙内已然停步回头，冲着富安洒然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富安，回去之后，替本衙内备好一口麻袋，两根木棍。”

    高衙内的笑容，天真无邪，春光灿烂。富安的心头，却是一哆嗦，不知为何，高衙内和煦如春风的笑容里，似隐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大恐怖。

    “衙内，您要麻袋和木棍作甚？”富安不安地问道。

    “本衙内自有用处，你无需知晓太多，去准备就是了。”高衙内挥挥手，说道。

    富安不敢多言，忙应承了下来。

    以前，富安和高衙内名为主仆，实则狼狈为奸的狐朋狗友，私底下称兄道弟。可现在，富安却不敢再造次......

    ——衙内，似乎变了。

    这是富安心底最真切的感受，当然，除了他，感同身受的，还有蔡琼、童贺彦、阁仲等人。

    从前愚不可及的蠢货高衙内，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机敏睿智，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