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的坐在那里。
他的目光精锐,没有直接回答乔深的话,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孩子是被你丢出去的,你为什么那么做?”
就算乔影疯了,他把自己的亲外甥女送到孤儿院,就一点没有考虑乔影的心情,考虑到血脉亲情吗?
“还有,当初她去美国,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失去记忆?”
裴羡始终没有调查到关于乔影在美国的那段经历,即便他派了人过去找,也还是没有查到。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查起来有困难,可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一点信息都查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刻意的抹去了那一段。
那时候,乔深还只是个学生,乔家父母没有那个能力做到。张业亭还只是去那里读书的异乡客,一样没有那个本事。
那么,就是有另外的人了。
乔深静静望着裴羡好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把门反锁上了,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的意思。
他盯着裴羡说道:“你还记得,我进入傅氏公司,成为傅总的助理的时候,她追过傅总吗?”
裴羡目光微动,点了下头,那条围巾,后来就变成了他的。
乔深面色冷淡,对那段时间的记忆一点都不觉得愉快。他道:“那是她洗去记忆后的一段混乱时间。”
“洗去记忆?”裴羡眼眸微微长大,惊愕的看着乔深。
他认识乔影的时候,一开始看不出她有什么异常,当他开玩笑说她没有谈过恋爱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的说她有过一个恋人,从初中就一起的初恋。
后来,那人去了美国留学,两人异地恋时间长了就分手了。
那个初恋,就是张业亭,所有人都知道。
“你们,还修改了她的记忆?”裴羡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还有人那么做。
乔深一脸痛色,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他道:“如果不那么做的话,她就真的毁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把那孩子送去了孤儿院,让她可以重新开始。”
洗去记忆的那一段时间不算长,所以对乔影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等催眠过后,他们骗她说她出了车祸,有小部分的记忆损伤,那一年多的记忆缺失也就隐瞒过去了。
少了那一段让她最不能面对的暗黑记忆,可以换回一个健康快乐的乔影,那就值得。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时候的乔影对张业亭这个名字,还是保有着初恋的美好记忆。知道真相的乔深也配合的只字不提。
那三年,乔深都是在守着乔影,哪怕她跟裴羡交往,他们全家人心里其实都是战战兢兢的。
裴家的家世显赫,就让他们联想到显赫的佐家,他们怕乔影再被欺负受伤,后来他们感情深了,乔家人就担心裴家会看不上乔影,尤其怕她的过去会被人挖出来。
尽管这样,乔家人在面上,甚至在乔影面前,都是和和气气,全都是由着她的。
可最让人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乔影自己想起了那一切,秦医生对她的催眠失效了。
“……乔影开始两年没什么异样,后来她说她做梦,总是梦到一个女婴在啼哭。”
“我们全家人都瞒着她,说那只是梦,有一次,我父母担心她,私下说起那个孩子,被乔影听到了。”
“她意识到我们有什么在瞒着她,私下自己去查找了。”
裴羡道:“就是她去鉴定中心的事?”
那时候的乔影,就有些心神恍惚,问她什么她又不肯说。
乔深点了下头:“我把那女婴送去的那座孤儿院,跟鉴定中心有合作,鉴定中心把孤儿院所有孩子的基因样本都保存在那里,想将来孩子父母回来找,或者孩子长大后想要找亲生父母,可以有个线索。”
“所谓洗去的记忆,也只是那她的那段记忆封存起来。她在鉴定中心找到了跟她基因吻合的女婴记录,而随着她自己的挖掘,那些被封存起来的记忆终于被她找了回来……”
说到这里,乔深苦笑。
乔影知道全家人为她的付出,整个人都变了。她没有大吵大闹,只默默的做着她的事。
她跟裴羡分手,去找那个孩子。
幸运的是,从孤儿院查到的领养记录,孩子也被收养在北城。
裴羡皱紧了眉头,呼吸粗重。沉默了几分钟后,他道:“她找到那个孩子,为什么不认她?”
“难道她那时候就知道张业亭要来找她?”
乔深摇了下头,从美国回来后,他们都已经跟那里再也没有了瓜葛,根本不想再想起那些往事了,张业亭回来,他们都觉得意外。
乔深轻叹了声道:“在整个孕期,疯癫多于正常时候的她,对孩子能有多少感情呢?”
乔影生下孩子后,还几次差点把孩子弄死了,她去看望那孩子,并非什么母女连心,更多的是愧疚。
孩子是她生下来的,她有抚养的责任,可又因孩子的身世,让她难以接受。
她一直处在矛盾中,这矛盾把她逼得越来越紧,张业亭的出现,直接把她的那根弦绷紧了。
裴羡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张业亭的?”
裴羡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乔影要拼命的阻止张业亭跟那孩子相认。若他是孩子生父的话,她没有权利这么做的。更何况,她还为此不惜要杀了他。
而张业亭说要跟乔影结婚,却怎么看都像是还为着另一个人服务。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张业亭强了她?”
听乔深的语气,乔影在怀孕时,就已经疯了。他们既然那么相爱,乔影在不愿意的情况下发生那种事,还不至于把她逼疯了吧?
从张业亭的资料上来看,他也不像是一个暴力狂,会殴打女人。
乔深的呼吸凝滞了下,用力的捏了下拳头,像是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在沉默的时间里,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他垂着头,搓着拳头低沉的道:“张业亭跟她,从初中就认识,高中相恋。后来,张业亭去了美国读大学。那时候,他们依然保持着联系。”
“她考上了医科大学,学校有交换生的机会,她从大一开始就努力,希望能够争取到这个资格。不幸的是……这个机会真的被她争取到了……”
乔深之所以说不幸,就是因为如果她没有得到这个机会,她就不会去美国,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交换学习一年,以我们家的条件,还是很吃力的……”
那时候,乔深正在读高中,马上就要高考,家里供两个大学生相当吃力。
乔影很懂事,上大学开始就自己打工挣零花钱。美国那边的消费水平高,她在那边一边学习一边打零工。
美国那边也开始流行学中文,她的中英文都很好,在那边做家教老师。
“……那时候,佐益明是JZ大学的教授,张业亭加入了他的研究实验室,她很高兴,为此,他们还特意庆祝了一番。”
“张业亭没有什么身份背景,在实验室里没有什么话语权,但他愿意吃苦钻研,倒也得到了佐益明的青睐。”
“佐益明很早就移居美国,太太是个日本女人,生了个儿子佐辉,两人没多久就离婚了。佐益明为了在美国出人头地,一心扑在事业上,佐辉由保姆带大,说不好中文。后来佐益明意识到这个问题,有意让儿子学习中文,张业亭便推荐了乔影去。”
“开始还好,后来有一天,佐益明要去纽约参加学术会议,张业亭作为他的助手一起去了。”
“一个星期后,他回来,却没有看到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乔深的脑袋更低了,双手抵着额头,声音哽住了说不下去。
裴羡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呼吸一滞:“她怎么了?”
乔深的喉咙极为用力的翻滚了几下,才继续说了下去。“他在佐益明别墅的地下室找到了她。”
“她被铁链锁着……那个畜生不但强暴了她,还虐待她!”
裴羡拳头攥紧了,紧绷的肌肉微微颤着,脸色露出了杀人的神色。
难怪乔影那天在地下停车场突然就发了狂。
“……发生了这样的事,两家人买了飞机票连夜赶过去,看到崩溃了的乔影,我妈差点晕过去。”
裴羡的眼中闪烁着冷光,他想到那佐益明现在是惠东集团的总裁,州议员的身份,就连张业亭也已经是人上人了。他道:“你们没有起诉他?”
“我们当然要起诉……”乔深抬起头来看着裴羡,“可是那佐辉,原来是个精神分裂者!”
“佐益明去纽约开学术会议期间,佐辉发病……”
乔深砰的一声砸在沙发扶手上,脸色极为愤然:“可我知道,那佐辉根本就不是发病,他垂涎乔影已经很久了。佐益明跟张业亭去纽约的那期间,给了他机会!”
“我家坚持要起诉,为给乔影讨回一个公道,甚至卖了老家的房子,做好了长期打官司的准备。”
“那段时间,佐益明正在准备议员选举,他是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对他不利的丑闻的。”
裴羡深暗上流社会的手段,他道:“所以,他派了张业亭来当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