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杨妙真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些许杂务自可交给从吏,何劳官员亲力亲为?家兄任命官员时,也是以文章论才能的。”
“从吏计算正确与否,官员心中岂可无数?若从吏相欺,引出事端,是谁之过?”孟九成不和妻子生气,玩笑般地说道:“娘子也知目前财政之紧张,又从哪里拿出多余钱粮供养废物官员及其从吏幕僚?”
“话虽如此——”杨妙真想了想,谨慎地劝道:“可这些还是与属下商议一番,才作决定的好。”
孟九成点了点头,说道:“娘子所言极是,我只是想到哪就写到哪,肯定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地方。朱师父经验丰富,且没有私心,咱们回去时正好再拜见,和他商议一番。”
“其实官人想得也没有大错。”杨妙真劝谏完,又给了孟九成些安慰和夸赞,“如果做官只是写写诗词,拍拍上司马屁,那要之何用?”
哈哈,孟九成笑得畅快,拍了拍妻子的手,说道:“正是如此。娘子聪慧,一语中的。”
“要说聪慧,奴家连官人的一成也不如。”杨妙真细心地把纸张收起叠好,说道:“官人在别人习以为常的事情中,却能看出问题和弊端,连朱师父这饱学之士也未必知道呢!”
“正是习以为常,才不易被人们接受并改变。”孟九成叹息道:“趁着现在大业初创,立下章程来,以后倒少了更多的麻烦。”
硬实力,凭借孟九成的超前眼光是有办法增强的;软实力呢,也不能放松,这就是他急于推行诸般新政的原因。
而现在应该是建立体制的好时机。官僚机构小,自然有小的好处,起码那些文官固有的那些毛病少多了。
现在呢,新任的官员多是年轻后进,或是实心任事之辈。虽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但阻力不大。这对孟九成来说,是一个很有利的条件。
自己的精力可以偏重于军事,但政事方面可以委托给象朱明这样信得过的官员办理。
改革的阻力呢,现在却是最小的。
事必躬亲,那是下层官员应该做到的,孟九成很早便有这样的觉悟。
所以,他一步步组建起政治、经济、军事上的较合理架构,他懂得放权和任用,懂得组织和管理。
说白了,他就是车头,掌握着方向,掌握着行驶的行奏,使根据地这个大车厢能够承载着各种负重,沿着他设定的道路前进。
道路已经不同以往,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的。
改制?孟九成觉得并不够确切,要说改革,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而他也知道,在历史上正常的改革进程,就是权术和实力较量的过程。它的艰难性曾使得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改革家都头破血流、身败名裂。
而往往那时,可怜的人们,要么冰冷麻木地看着改革的失败,要么疯狂地扑了上来撕扯着失败者的血肉——所有人都把他们痛苦的根源推到改革家头上了。
如此血淋淋的教训,孟九成不会不知道,但他却不认为自己会落到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