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李之这番形容,很合老明王此时心境,直乐得他合不拢嘴:
“有你这番话就好!可不是我这个便宜爷爷故作高深莫测,而是因为,至少目前没有人能理解其中更深层面内涵。你以为一个一国之君是那么好当的?皇权核心层面斗争,远比世间是更加风谲云诡,能在此环境里一保皇权在握几十年之人,哪一个不是绝世聪睿之辈?所以,当今圣上想要刻意隐藏之事,世上又能有几人轻易猜得透?”
明王对自己父亲的话深以为然,“并非只有凭借超凡才能与智慧夺得天下的开国帝王,才具有万乘之才,成为万乘之君,完成一次朝代的生死轮回。有时候维持并以此向前跨进一步的国富民强,除了敏锐政治触觉与聪明才智之外,首先要做到的是自律把持、戒骄戒躁,他们才能功成名就,与开国皇帝一起名垂青史。”
李之心下却不有些不以为然,在他之前认知,以及历史记载,唐高宗可是个饱受诟病的不明之君。
其早在还是太子之时,就与大他四岁的太宗才人武氏私通;唐太宗驾崩后,武氏依唐后宫之例,入感业寺削发为尼,此女却乘机挟媚道蛊惑了唐高宗,受召纳为其昭仪,重新出山。
而武则天的回宫,从此令随后的历史都产生巨变,此人的诡诈阴险,诬陷当时太后王氏与其母魏国夫人柳氏,引高宗下诏废黜王氏、萧淑妃皆为庶人,囚禁于宫中,王氏同母兄、萧淑妃族人全都流放于岭南。
接下来的废王立武,改换皇后问题,已超出皇帝家务事范围,高宗舅父长孙无忌、参与过太宗很多军政大事决策,被太宗视为忠烈之臣的褚遂良,均因反对被高宗先后贬官。
高宗敢冒违先帝之命风险,打破士族势力威胁,直接掌握政权,正是他不愿任人摆布,敢作敢为的具体表现,昏懦的皇帝是不可能有这种胆量和作为的。
但从此因为武则天,李姓皇族几乎就此被从中国版图上抹杀,在李之看来,高宗也就是在久病不愈后,武则天进一步掌握政权,她一方面排除异己,扫清政治道路上的障碍;一方面又组织力量,培植私人势力,为自己进一步掌权做准备。
眼看得武氏一步步势大,高宗才有时间反省这一切,继而真正逼迫他本该有的强大智慧与帝王谋略,尽管为时已晚,却也确有相当政治才能,同样是勿庸置疑的。
早在七年前,高宗朝政主要假借与武氏共同商议处理,但仍掌握实权,巧施妙手,令武后的支持者李义府、许敬宗等先后倒台。
武后政敌及家属拜相,王废后族兄王方翼也受到任用,拟定《内训》和《外戚诫》压制武家人兴风作浪。
武后对此皆无可奈何,才有的随后借由出走洛阳,竭尽全力打造自己的势力,为将来篡位谋取皇权打造坚实根基。
因而李之对于其的救治,更多出于自身很发展考虑,观高宗堪称凄惨的后半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就是他对高宗最真实的评价。
但旁人没有他先知先觉能力,并不知重症加身的二十一年来,高宗在政治、经济、军事、社会各方面巨大攻击,都与武则天有极大关系。
故此,他们对高宗的认知,远不如李之更洞悉其中。
不过李之并不想表达出来,盖因高宗总算是迷途知返,并为唯余两名皇子布下目前他所能动用的一切。
李之乐于做他棋子,而高宗也确实对他不薄,其人更因自己的出现,为他抑制住巨大病痛折磨,才有精力将虑及多年计划一一布置下来。
所以说,此时的李之不想,也不忍揭穿他一切,姑且就任由旁人怎样看待这位病在膏肓的老人,他只需做到能让自己岳父,以及明王府之类的亲近李姓皇族,安然躲过武后打击、迫杀,才是他最应该做到的。
不仅这些朝代兴衰存亡的主观原因,他还能够清晰地辨识出历史发展基本脉络,用句更时髦的话说,如今的李之,可是一如高鸟俯瞰,河山尽收眼底。
老明王显然把李之这段时间的沉默,视作了自己父子俩的话,给他带去深层次的客观理解。
于是他笑道:“正如那一柄尚方剑,圣上能将一卷空白特诏将由你手,并且不避着二位皇子,至少说明他是在借用如此方式,来告诫并暗喻二人,因此圣驾移尊洛阳,你在长安城的发展暂时不会有障碍。”
明王接言,“只要你将这里崭新商业蓝图早一步布就,今后无论谁上位,也不敢轻易出手。尤其是二位皇子,空白特诏今日带给你的迷惑不解,也同样引起那二位愈发难测其中深浅。”
李之深深点头,表示出自己的心悦诚服,于是明王府上下,一团和谐气氛,便是清绮三女,也能深切感受到,这里人对待她们的热诚拥戴。
老明王曾几次讲过,明王府对于李之身上绝高贵气,可不认为小小明王府有资格纳容,李之另有江山社稷般更广大发展前途,明王府需要他将来扶持而不至于过早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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