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几十年暗里究研,更明悉以史为鉴,选贤任能,从谏如流之要甚,至少在她自己尚未成就帝位之前,其人尚能有足够认识,知道择人德才兼备,不避亲仇,注重品性。
因而,即使当前的洛阳城正处于武则天设威储势关头,作为河南府通判的边炯,虽说真正管理的事情已经不多,但依旧仍管理着一府民政,事务同样繁忙,尤其在包括洛阳城在内的河南府商情发展上,此人地位不仅未被消减,相反极受武氏重用。
足可见,抛开边炯边宝昌李姓皇族极亲近关系不讲,此人无论品行亦或能力,便是心有旁骛的未来女皇,也不能无视他对于洛阳城乃至大唐的重大影响力。
当然此时身处极尴尬身份、地位、环境之中的他,唯有越发坚持其一贯地中庸政治倾向,更一门心思投入到经济拓展上面,于朝中具体事务愈加不予涉及,方为令武氏大胆放任的最主要原因。
作为后世来人的李之,却未见此人在史册上多有重要记载,想来边某人再是商业能力突出,在未来的权势更迭里或被倾轧,或是早早卸甲归野,也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不过,李之倒不认为此人从此再无用处,至少因为自己的出现,定然会在已然架空的历史里,或多或少留下个人的鲜明印记。
换句话说,他认为边炯边宝昌若是果如建成王低声相介的那般非凡与忠义,自己大是可以帮他改变一下未来。
于是,在几番交流后,在自身隐蔽真气感知之下,李之与其也有了大体上的认同,也就愈加坚定了同盟之念。
意见交换中,李之也明白了边炯的倾向推行轻徭薄赋,注重农业生产与商业发展的不可动摇主张,因而虽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更多政解互通,但单纯商业上的合作意识已然初步达成了共识。
“都道李先生于商业上乃是奇才天纵,就是武后大人在我临行前,更是着意交代过,要不矜不伐、不耻下问,竭力将先生一系列商业发展策略,尽早套搬到河南府,至少近几月中,首先要把正清文绮堂开设到洛阳城内!”
李之自然能听得出边炯言中寓意,更知太平公主早已与武则天之间互有沟通,其人此番邀约,也实出自己本意,李大商人当然懂得如何将之前刻意营造的善意,尽快令洛阳一方知晓。
“想必曜仪郡王已与太平殿下早有沟通,正清文绮堂若在洛阳城开办分店,公主殿下可是股东之一,有她一直关注,想必郡王再回西京,此事必已有着落!”
边炯乃他姓郡王,洛阳城周边的曜仪城即为皇赐城池,其名下有粮窖287座,东西成排,南北成行,更直接承接了整个河南府的官粮供给与储备。
这也是武后的刻意为之,如此重大职权不曾被有所消弱,在以农业为天的唐朝,可是一种异乎寻常的莫大信任了。
“公主殿下的确与我一同前来此间,已是可以看得出李先生与殿下之间极深谊意!这不就在刚刚,她抛下我等一行人,自行前往先生的三层玉器行,火燎心切的去择珍寻宝了,还说是要我转告先生,晌午间代她宴犒我等远来客人。”
李之哈哈大笑,面对一脸艳慕表象的边炯,回以意味深长地双眉微挑,“殿下私下里可是没少向我讨些好处,往往刚有稀罕物件获得,她就能闻着味出现,小的我可是不敢相怠与她!不过,也因此攀附上洛阳那边,吃人嘴短,公主殿下当然不好意思将我拒之门外了。”
能与八王建成王相交莫逆,李之可不认为,边炯对于长安城内几方暗里结盟事一无所知。
因而自己侧面告知与太平公主之间,尚算良好的私人友谊,也是在辗转提醒对方,以目前叵测局势下,如何利用好太平与武后之间关系,必会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局情一日不明朗,与之之间关系维系就显得殊为紧要,且不论他日自身势力哪方依托,若想在夹缝里求生存,也是不得已为之之事。
边炯抱以了然笑意:“即是如此,此次赶来长安城,我便是豁出去脸面,也要讨得公主殿下有所接纳了!不如此事就拜托李先生从中斟旋,待得正清文绮堂入驻洛阳城之日,我必亲领边家三代,给予李先生最盛大答谢惠酬!”
在明白人面前不用事事表明心意,何况有建成王这个直接中间人毫不避讳的引荐,双方均知彼此实乃同一路人,边炯将来的酬谢之言,与就此结盟也无什么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