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什么,隔了会响起脚步声。艾比敛声屏气,在被窝里躲了三十秒,偷偷用两根手指刨出一个洞洞。
她透过那个小窟窿往外窥看:房间里果然没人了。
史蒂夫走了吗?
她隐隐失落的同时倒是松了口气:如果他还在这,和她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她肯定会忍不住憋死自己的。
她把被子一掀,顶着乱发的脑袋往被面上慢腾腾地撞了又撞,两条腿还埋在被褥里乱刨!
她刚才怎么会想着用额头去撞史蒂夫的?
好、丢、脸、呐……
艾比在心里哭哭唧唧,觉得自己脑子烧坏掉了。
……
艾比趿拉着拖鞋,往厨房挪。
刚走两步就原地懵逼了:史蒂夫还没走,手背到后面正在解围裙,看这架势像刚做完饭。
艾比倒退一步,差点没被拖鞋绊死。现在回卧室还来不来得及?
史蒂夫一抬头,两个人四目相对了。
哦……来不及了。
史蒂夫示意她过来:“来吃饭。多少吃一点。”
现在已经是深夜,这顿都能算得上夜宵了。但艾比今天连续经历几场骚乱,根本没好好吃饭,是以闻到那味儿就饿了。
她一步三蹭地摸到餐桌边。只见桌上摆着盘清淡的柠檬鸡胸肉,上面撒了一点色泽漂亮的黑胡椒碎。
“……”
艾比差点“哇”的哭出来!觉得今天的梦是逃不开鸡胸肉了。
哭归哭,吃是铁定要吃完的,毕竟是史蒂夫的心意。艾比想到这里,又觉得很抱歉:刚才她的语气真是太凶了。
她一动嘴巴史蒂夫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摆摆手把她按在座位上:
“别说那几个字,快吃饭。”
艾比举着餐叉,咀嚼起鸡胸肉。史蒂夫的手艺毋庸置疑,她吃得很专心,连柠檬片都美滋滋地咬进嘴里。
慢慢嚼,感觉那股醒脑的酸味。
“想喝水的话自己倒点,杯子洗好了,在你右手边。”
史蒂夫头也不回刷盘子去了,艾比窸窸窣窣捣鼓一阵,赶紧又哒哒地跟上去,像黏在他屁股后头的小尾巴。
“这个我来洗呀。”艾比探头探脑,很积极的样子。
史蒂夫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脑袋,任她徒劳地使劲去够那盘子:“病人没有申请洗碗的权利。”
艾比耸耸鼻子,手伸向衣兜:“就算是个病人,我也是个巫师病人。”她掏出魔杖在盘子上一点,“清理一新。”
“唰”的一下,盘子像被刷过漆似的,突然变得崭新雪亮。
艾比挺挺胸脯,做出“看,我厉害吧”的表情。内心狂呼幸运:还好没掉链子,这咒语她居然一次念对了!
梅林保佑。她今天丢的脸够多了。
史蒂夫第一次近距离见识到巫师的力量,端着盘子茫然了一秒,视线转向她手上那根小木棍,有点好奇。
但艾比骄傲的小脑袋已经在等着他了,他极顺手地摸摸:“做得好。”
他的眼神从她美滋滋的脸蛋上滑下去,看到她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东西后,陡然定住。
下巴扬了扬:“你从哪儿拿的,那个?”
艾比晃了晃手里的牛奶,很天真地:“冰箱呀。”
别当巫师不用冰箱,她现在手机用得溜溜的,其他电器也不在话下!
史蒂夫把盘子放回橱柜;手臂一伸就把她的牛奶抢走了:
“没收。”
艾比把眼睛睁得超大:“为什么啊?”
史蒂夫用“你可懂点事吧”的表情看她:“因为你感冒了,得喝热的。”
他把牛奶一握到手里,就觉得冰;这要是一喝下去,嗓子还要不要好了。
艾比伸长手去抢,史蒂夫顺势把手往上抬抬;她踮一踮脚,史蒂夫举得更高。
艾比巴着他的领子:“你给我!我演示给你看,我是个巫师、巫师!”
她反复强调,史蒂夫凝视她一会,默不作声地把牛奶递到她手里。
她巴着他领子的手立马放下来了,人也离他远了一点。史蒂夫松了口气,今天实在是对他克制力的大挑战。再亲密接触下去,他恐怕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肢体了。
艾比把牛奶捏在左手,右手用小木棍虚虚抵在牛奶盒下端:“烈火熊熊。”
一秒、两秒、三秒,一点火星也没起。
史蒂夫:“……”
艾比干笑一声。她硬着头皮又念了一次,这回总算有小簇的火花从棍尖儿冒出。
火焰虽小,加热一盒牛奶正正好。
史蒂夫本想着帮她放在热水里浸会儿再喝,现在倒省事了。
紧接着就看到艾比冲他一乐,嘴角抿成个笑窝;然后把奶盖儿揭掉,毫无防备地去舔那盖上残余的牛奶。
伸出的一小截舌头,又红,又湿软。
史蒂夫闭了闭眼。
他在心里叹气:有些事情必须得提上日程了。给这姑娘做了这么多次饭,要个名分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