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溜到窗户底下,慢慢地抬起头,习惯性地向屋内瞄了一眼,我定住了……….
我惊悚地发现那个坐轮椅的小孩正坐在床上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他妈机械地目无表情地给他擦着脸,而小孩却不是和他妈妈说话,而是和他妈妈背后一个长的龇牙裂嘴,面目狰狞的鬼老太太说话。
她干枯的手就如一根火柴棒一样的细,面部基本没肉,全部是骨头,要不是有一张灰黑色的皮包裹着,就等于是一个骷髅。
我吓的啊的一声叫出了声音,他妈还是那样呆呆地机械地擦着,没有任何反应,男孩也还是那样木木的无动于衷;
而那个鬼老太太猛地转回了头,并看到了我,从干枯深陷的眼窝里射出一道黑色的阴光,无比凶狠。
我玩命地撒腿就跑,不过感觉两个腿没有多少力气,我咬着牙疯狂地努力着,在翻越那堵矮矮的土围墙时,爬了几次都没能翻出来,爬一次,掉下来一次,还得不由地心惊胆破地回头看上一眼;在我拼着命地努力下,最后,终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围墙,可那几个小伙伴在听到我的叫声之后,早就没影了,在围墙的拐角外,散落着一地的梨子。
我惊恐未定地跑回了家,浑身已被汗水湿透,我一进家门就虚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只模糊地看到家里有几个人坐着,却没有力气去认清他们的脸;你的书包呢?我听到妈妈的声音。我没有力气回答,我感觉我的头开始下垂,也无力抬起。你怎么啦?我又听到妈妈惊恐的喊声。他撞邪了,这声音模糊,我能感觉出是鬼老汉,接着就再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了,也不知道我是坐着的还是躺着的。
当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我正躺在客厅的凉床上,除我妈妈还在担心地坐在我身边并盯着我外,我爷爷和我爸爸正陪着鬼老汉一边笑着一边在喝酒。他们见我醒来,我爷爷乐呵呵地说,刚才偷人家的梨了吧。我张着嘴还处在惊恐之中,不过已经好多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吃惊地问;你的每个口袋里的梨子是从哪儿来的?爸爸说话了;我才想起,我除了把梨交给墙外的小伙伴之外,我的口袋里也早塞满了梨,当时一时兴起就不记得掏出来了。
晚上,鬼老汉不知从哪拿出一柄漂亮的木剑,喝上一口酒对着剑身扑地喷上一口,再在我家堂屋里绕走上一圈,象极了一个唱戏的;最后,我爷爷拿出一块烧红的铁块用火钳夹着,另一只手上拿着一瓶白醋也开始学着鬼老汉一样的绕圈,不过他绕的范围更大,每个房间都去,在绕走过程中,只听嗞的一声,随着一阵白烟冒出,就闻到一股剌鼻的醋味,弥漫在整个空气里;而我爸手里拿着一个个分离出来的小鞭炮,当每个房间在绕到门边时就点上一个鞭炮,只听啪的一声刺耳的爆响,就表示一间房子已绕结束了,接着就开始到下一个房间做同样类似的动作。
我妈此时已在门外的路中间点燃一堆纸钱,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不过无外乎祖宗保佑,向野鬼讨饶之类的话,我小时候听我妈说的多了;她还在纸钱旁边放了三个碗,一碗是整鸡,一碗是条鱼,另一大碗是猪头;当时觉得做鬼也挺好的,天天象过年似的。
第二天,鬼老汉领着我和我爷爷去了被我偷的人家,站在他家的堂屋里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他家人千恩万谢地把我和爷爷送出了门外,而鬼老汉却留在了他家。后来听说,鬼老汉在他家做了三天法事之后,他家人把所有院墙都撤掉了,包括那圈着果树的土墙。
我以后再经过他家时,经常听到传出欢声笑语,他家人的脸色也红润光亮起来,逢人就笑,他的小儿子在两年之后也和我们一样可以到处奔走了。我长大后才知道,小孩子的奶奶是饿死的,因为他妈妈经常虐待老人,而他爸爸从来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