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自然不清楚这是博轩先生考校学子惯用的伎俩。
如杜舟这种已经跟随博轩先生学习了几年的学生,才会知道博轩先生是最不喜欢别人未经许可来他的书房的。博轩先生是有大学问之人,遇见这种令他不喜之事,一向都不会直接发难,可若是问出了这书房中哪片景致最美,就一定是代表着博轩先生不高兴了。
博轩先生推崇美景明德,因此他一向认为,景可喻德,这满屋子博轩先生亲手所绘的景色,并非是景,而是写着博轩先生一生所求之德。人应修行的德行有千万种,若是单说一个景致,就是犯了博轩先生的大忌讳,可若是说了全景,又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更是会让博轩先生认为此人不诚。
总之,怎么答都是错!
杜舟不由得为林微捏了一把汗。
太子静静站在一旁不说话,他曾经也是经过这一问题的人,自然明白博轩先生从来没有满意过任何人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但是太子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异常的神色,仿佛博轩先生真的只是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林微不知其中的蹊跷,她正是当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来回答。她细细地把整间屋子的景色又看了一遍,最后叹了一口气。
博轩先生还坐在那摇椅上,和蔼的笑着:“小友因何叹气?莫不是我这里的景色还选不出最美的来?”
林微回到博轩先生面前,朝着博轩先生手边的书案看了一眼,才道:“先生问我因何叹气,我便直说了。这里的景色,都很美——”
完了!杜舟欲哭无泪,早知道林姑娘这样答,他刚才怎么也应该给林姑娘提示一下的。
林微的话还没说完:“景色虽美,却毫无生气。这种美景,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就如同火上的纸锅,冰上的雪屋,一触即碎,值得称为最美吗?”
林微这话倒是别出心裁,太子和杜舟都不由得一怔,细细一品,再看这满屋子的画作,果然是毫无生气和灵魂,不过是画而已了。
“这么说,我这屋子并无最美的景色了?”博轩先生和和气气地,反问道。
林微也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降低了音量,道:“自然是有的,若要我说,先生左手边就是此屋最美之景了。”
博轩先生、太子和杜舟,都不由得顺着林微的话看去,博轩先生的左手边,正是这书房的书案!
“哈哈哈哈哈哈!”博轩先生不过微愣之后就放声大笑起来,“书案之景最美,这个回答,我还是真是头一次听见。”
博轩先生看着林微道:“这问题,我问过不少人。有人说沙漠最美,有人说雪山最美。爱瀑布的有之,爱月夜的亦有之。便是说所有景致都爱的,也有那么两个。唯独便是你这个小姑娘,倒说我这满屋子美景毫无生气,唯有书案之景最美。”
“唉——”博轩先生长叹一声:“你说的不错,书房之处,本就该书案最美。书中自有颜如玉,空有景致而无灵性的景色,倒还真不如这几本好书啊!”
杜舟听见这实实在在的夸奖,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歪过头打量着林微,这可是唯一一个让博轩先生满意的答案啊。
林微并未注意杜舟的视线,她听见博轩先生的肯定也松了一口气,顾不得思考太子带她来见博轩先生的意图是什么,转而好奇起来:“不知喜爱全景的那两位学子是何人?”
博轩先生听见这个问题面色一僵,不过林微等人看见了也不敢问,博轩先生很快就回答道:“说起来,合该是与小友有缘,这其中一位是我如今的大弟子,玉润。”
林微了然地点了点头,博轩先生是谭瑾的师傅,自然知道他们之间尚未彻底确定的婚约。
“而另一位……”博轩先生迟迟不开口,就在林微等人等得着急的时候,博轩先生长叹一口气,道:“子航啊,你请太子到偏房休息吧。”
杜舟和林微同时紧张了一下。博轩先生轻描淡写地打发了太子,他们可没有这个底气能够打发太子。
好在太子似乎真的没什么要事,被林微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丝毫的不满,而是自发地转身说道:“如此,我静候先生。”
杜舟领着太子出去后,博轩先生才沉默了片刻道:“这另一位,是我曾经的大弟子,明坤。”
林微有所预感,倒也不是很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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