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宠信蔡京,使蔡党权倾天下,一手操控官员升迁,甚至以朝廷利益,换取江湖势力的投靠支持。他对这些事情均有耳闻,却认为蔡京不过是傀儡,自己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大有一种“世间大事皆在我手”的感觉,并不追究他诸般罪行。
他得到美人支持,微觉轻松,喟然叹道:“卿说的不错,可惜仙方药材难以凑齐,林道长、王道长替朕炼丹,已经两年,仍然无法出炉。宫中御医尽是酒囊饭袋,人人说的大同小异,可不是先统好了口径再来,故意搪塞朕的?”
崔念奴莞尔一笑,艳色倍增,柔柔地道:“原来如此。官家上次来,便说身体不爽,让贱妾按捏了半日方好,今次仍是如此,可见不能轻视。妾这里恰好有个人,或者可以替官家排忧解难。”
赵佶咦的一声,奇道:“你这里?你这里难道还有什么好大夫,好郎中?”
崔念奴笑道:“不是大夫郎中,是臣妾新近认识的一位身在道门的姊姊,不但妙手回春,而且精通各种丹方,尤其善于调治阴虚阳虚。我有时头昏身重,懒于起床,服下她给的药,便觉耳聪目明,小病亦无影无踪。”
赵佶先听“妙手回春”,再听“丹方”,又听“阳虚”,顿时大感兴趣,笑道:“尔替朕忧心,朕不会忘了你的好。不过,这道姑当真如你所说,有回春之能?”
崔念奴收起笑容,正色答道:“怎敢欺瞒官家。横竖官家平时,对道门仙长十分信任,试试又有何妨。那位姊姊修习五雷天心正法,为道家正裔,能凭空取物,踏萍渡水。官家若有兴趣,她正好在留香院里,替妾的一位姊妹治病,将她召来一见便知。”
牡丹楼隔壁,是座名叫临水听香阁的小楼。苏夜坐在靠近牡丹楼的房间,凝神聚功,静静听着那一侧传来的说话声。
以她眼下功力,别说崔念奴香闺,整座牡丹楼的动静都尽在掌握。其中,最能引起她注意的,自然是詹别野、朱盐平两人。这两人武功都高的出奇,拿到江湖上,也算第一流高手。怎奈詹别野一离开赵佶,立刻去寻找相好姑娘,没说几句话就嬉笑着滚进鸾帐,令她不想再听。
赵佶说话时并未收声,所以她听的极为清楚,也听见崔念奴信口胡诌,说她擅长治疗阳-痿不举,不由哭笑不得。
不过,她虽尽挑赵佶爱听的、想听的说,倒也没说错,更算不上欺君之罪。苏夜修习的确实是道门正宗内功,几乎找不到比先天功更正派的功法,人已走在突破生命极限的路上。纵观整个大宋江湖,能与她媲美争锋的,估计不超过十人。
詹别野先修禅再修道,堪称了不起的人物,但在她面前,仍然得退避三舍。就凭她在旁窥伺,他懵然不知,就可判断他的内功还差一截,否则定会心生感应。
在其他事上,崔念奴也没扯谎。她本人不服丹药,却读过不少记载丹方的书籍。金丹这种东西,与双修一样,均为辅助手段,决不可一上来就用。要等一个人阴阳调和,练出内丹雏形,才能采用这些方法,从外道途径加快进益速度。
以赵佶为例,他平生不知内功为何物,恐怕只打得过宫中养的锦鸡和花猫。他服用金丹后,多半会吃成重金属中毒,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甚至出现眼珠乱转、嘴角抽搐的后果。至于双修,结果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对着崔念奴,感叹自己精力不济。
他想益寿延年,想一夜七次郎,必须耐着性子休息内功。但苏夜都看的出来,这位天子决计没有那种耐心,无法在静室里一坐几个时辰。
诸葛先生向他进言,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反而招来厌恶。事实上,赵佶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登基之初,似乎还精神抖擞,准备一扫朝政颓风,成为一代明君圣主,后来一年差似一年,到了现在,已经沉浸在手握全局的快-感中,专心追欢逐乐。
赵佶为房事叹气,苏夜为即将要做的事叹气。她端坐不动,听着牡丹楼中的动静。
崔念奴不仅夸奖她医术,还夸奖她貌美无双,绝对不在任何一名青楼女子之下,绝对不是满脸皱纹的老道姑。果不其然,赵佶听过之后,兴趣从六分涨至十分,忙不迭地让她叫人,想认识认识那“天仙似的人物”。
大约三分钟过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崔念奴的贴身婢女伸进头,向她招了招手,笑道:“崔姑娘叫你去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