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出牛正国的笑声:“哈哈,特别行风监督员开始履职了。报告监督员,我在家里收拾屋子。”
“牛书记,听说您提前退休了”楚天齐问出了关心的话题。
“退了。无所谓早不早,早晚都得退,反正也该退二线了。早点退,给年轻人腾腾位置。在家‘弄’‘弄’‘花’草,干干家务,也‘挺’好,还有打麻将时间了。”
从这几句话中,听的出,几日不见,牛正国的声音少了许多威严,多了一些随和,也流‘露’出浓浓的落寞,还有些许无奈。
楚天齐真诚的说:“牛书记,您还五十不到,现在就提前退休,人们都说是因为前几天的事。看来,是我给您带来了麻烦,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
“没那么多说法。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牛正国说到这里,“哈哈”一笑,“现在还有人说,是你把我‘弄’下去的,如果我要是当真的话,那不是要郁闷后半生了?别人怎么说无所谓,主要是自己看的开就行了。你能给我这个没什么用处的老东西打电话,我已经很高兴了,这是今天下午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好了,不和你说话,该干活了,要不老伴一会儿回来,肯定剋我。小楚,再见。”
不等楚天齐回话,手机里声音戛然而止,对方挂掉电话了。
在刚才的通话中,听得出,对方没有一点要怪自己的意思,相反还很高兴。牛正国的话,看似很洒脱,却流‘露’出英雄迟暮的苍凉,还有一丝不甘与无奈。
……
拿着手机,牛正国长嘘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感慨无限。
曾几何时,全县大多数干部,对自己毕恭毕敬,有的人甚至噤若寒蝉。那时候,牛正国从人们对自己的态度中,得到了权利满足,甚至误认为是人们对自己的敬畏。只到今天,当自己落寞的离开那座熟悉的楼房,离开那个院子的时候,人们都远远的避开自己,站在远处观望着。从人们的神情中,牛正国已经看不到任何敬畏,看到的只是讥讽,甚至厌恶。
那一刻,牛正国才彻底醒悟,平时人们接触的是纪委副书记,是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根本就不是那个叫“牛正国”的人。他顿觉悲凉,但悲的不是人们的冷漠,不是人们过于现实的态度,而是自己这么多年的自以为是。他深刻理解了那两句诗的意境: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一下午,牛正国就在用做家务打发时间,以排解突然赋闲、突然退出官场的寂寥。
其实,在那次紧急常委会上,当牛正国客观的讲说举报那件事的时候,他就预感到,自己的表现可能会让领导不满,领导可能会对自己颇有微词,甚至远离自己。他知道只要会议一结束,领导的质问电话就会过来。
果然,刚走出会议室,领导的电话就来了。没有想象中的责怪,更没有申斥,领导只淡淡的说了句:“小牛啊,你快五十了吧,该休息了。”还没等牛正国说话,手机里已经响起了“咔嗒”一声,显然是电话听筒重重扣在话机上的声音。
领导的话再明白不过了:退休吧。
这个结果,牛正国是做梦也想不到,不就是一次没有听话吗,至于吗?但从领导的态度可以看出,肯定是至于的,否则,不会是这个结果。他不明白,但他知道,领导太看重这件事了。
所以,从挂掉电话那一刻起,他就没准备向领导道歉。他既不想违心的说自己“错了”,而且他也清晰的意识到,说什么都没用,事实是改变不了了。虽然这次会上违背了领导的意图,但他知道领导刚刚说的话,必须要听,也不得不听。否则,领导虽然远在千百里之外,但是要想收拾自己太容易了。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牛正国大脑中一直回‘荡’着一个字:冤。他觉得自己太冤了,不就是说了一次真话吗?而这件事,在自己所经办的那么多案子,那么多事情中,太微不足道了。但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事,却终结了自己的仕途,自己不成窦娥了吗?
回到办公室,牛正国又想到了一个人,他觉得自己要是窦娥的话,那这个人就比窦娥还冤了,他想到的人是楚天齐。为了公众,楚天齐全身心辛劳着,结果平白无故一盆脏水泼到身上。现在虽然楚天齐被认定是无辜的,但这件事一直会被公众做为可疑的污点,扣到楚天齐头上。
楚天齐还年轻,以后的还很长,不能就让他一直冤下去。于是,趁着没有办理退休手续,牛正国经向纪委秦俭书记请示,给楚天齐‘弄’了一个别样的聘书。虽然聘书似乎有些不伦不类,但足以让公众知道楚天齐的清白了。
看来自己没有看错,虽然楚天齐今天仅仅打了一个电话,但足以证明对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自己为他说句公道话,是非常值得的。
把手机放到柜子上,牛正国又开始麻利的收拾起屋子里的东西,嘴里还哼唱着:“咱老百姓啊,今个要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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