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在李伯言看来,都是那么的虚伪做作!
陈傅良失落地扶着桌子,叹道:“真要如此吗?真要将道学逼上绝路吗!”
“陈老,伯言并非在逼谁,理学回归人文,这便是活路。想我泱泱中华,儒道盛行千载,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分饼问题上,都是提倡谦让,仁义。
试问千年过去了,我们的思路还停留在盼包公转世,或哀求当政者‘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眼巴巴地期望分饼人刀下留情,让我等还有活路。
这样的学问,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李伯言拍打着一摞摞的试卷,继续苦笑道:“答案其实很简单。持刀切饼的人不得先挑,先挑之人,不得切饼,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我当然不是想要这三千张考卷内,所有人的答案与我不谋而合,但是,至少能收到汴学的启发,可以将思考问题,为人处世的准则,往这样的方面引导,而不是人人端着个圣母之心,在哪里装腔作势地发扬礼让美德!”
李伯言说得话,很现实。因为就算在千年之后,这样的道德准则,还是大行其事。最后谦让成了明争暗斗;美德,成了卑鄙小人绑架那些虚伪之人屡试不爽的无形枷锁。
李伯言的这一番话,震撼着每个人的内心。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认为对的,该得的,那么就去争取,就去做,这就是汴学的意义所在,而不是裹挟着不为人知的目的,倒头来依旧是那副投其所好的姿态。
周必大怔了怔眼,叹道:“大郎今日给我等上了一堂发人深思的课啊。人活得久了,就越畏惧触及内心所思所想,瞻前顾后,唯恐自己言行有所失礼,却忘记了那颗赤子之心,好啊,老夫赞成大郎!”
陆游同样点头道:“确实该如此了。与其迂回含蓄,真不如将话敞开来,敞亮着说来得舒坦。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新学,看来不仅是变革商业,更是已经探讨到了安身立命的本源主观之上了,很好,很好!”
民德堂内,所有人的内心,都乱成了一团麻。
李伯言自永州起,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那么的标新立异,然而即便当初再不认可,如今几万人都过上了比之前更加幸福的生活,这比任何圣人之言,都要顶用一千倍,除此之外,任何的话都显得那样苍白。
李伯言眯缝着眼,如果汴学连这道坎都迈不过去,那么也就没有立学的必要了。李伯言挑明了话,同样是让赵汝愚那主意的。
“学生告辞,这卷子该如何判,如何选人,皆是老师跟诸位先生的决断,伯言并不能取而代之。”
李伯言说完这些话,便转身离去了。今日将话挑明,其实就是他为汴学,为大宋文坛注入的一股强心剂,如果这番发人深省的话,连赵汝愚、留正等人都说服不了,那么将来这汴学将会是怎样的,李伯言可想而知,无疑就是随波逐流,渐渐被同化罢了。
赵汝愚看着那道下山的背影,渐渐一节节地消失,眯缝着眼,呢喃自语道:“伯言不善藏,吾之幸也,大宋之幸也!”21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