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进殿后一路向内,金波宫的一些老人也十分有眼色,悄悄赶在他之前去向宪文帝通报。
这位武陵王自少年入仕颇得宪文帝赏识,是从小便在前朝后宫行走惯了的人,所以即便是在帝王寝宫,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沈珏步履轻快转入内殿深处,抬手撩开珠帘,便见宪文帝揉着额头道:“不知沈卿今日来,是有何事?”
“陛下晨起头疼的旧疾又犯了么?”沈珏微微侧目,说话的同时用余光扫到紧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梁蓉,薄唇一扯,遂跪下来道:“启禀陛下,臣此来不为别的,只为将‘三公主玲珑嫁去远平和亲一事’来向陛下请罪。”
宪文帝蹙了蹙眉,“怎么?莫不是连你要改变主意,让朕收回旨意?”
沈珏出身武将,跪地行礼时身形笔直苍劲如松,他只微微一仰头,便可毫无顾忌的直视龙颜:“那倒不是,臣不过是未料到那丫头如此顽皮,不等送嫁队伍自己骑着马便走了,这会儿程公公正急得团团转,但送嫁的马车里,总该有人坐的,所以臣便斗胆让同行送嫁的五公主坐了马车,还望陛下降罪责罚。”
“你说什么?!”宪文帝徒然重重拍了桌子,“那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还不赶紧派人将她截住!”
沈珏垂了垂眸,恰好在有宫人在此时匆匆进来禀报:“禀皇上,禁军那头来人说三公主方才策马在皇城奔行,已经冲出宫门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名宫人跑进来:“禀皇上,太子殿下差人传来消息,说已经将送嫁的一万精兵安置在城外,届时会拦下三公主,还请皇上放心!”
宪文帝松了口气,摆了摆手,顺道让沈珏起身:“罢了罢了,是玲珑那丫头胡闹,虽说和亲这点子是你出的,却也怪不得你,你且先起来吧!”
“谢陛下。”沈珏起身便往外走了几步,正好对上看了一会儿‘好戏’的梁蓉,忽的,他眸中便绽出一丝笑意,惊得周围的宫人们差点站不住脚!
他们何时见过这位相貌倾城的爷如此笑过,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梁蓉正疑惑他为何笑,身后便又跑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内侍太监:“皇上!皇上不好了!方才奴才们看三公主拖着嫁衣在宫中乱走,又骑马狂奔,一个个的都按耐不住看热闹去了,谁知回来时不仅是三公主,就连整个重华宫里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你说什么?!”梁蓉震惊得不顾礼法便上前抓住那内侍的肩膀,用力抓住道:“重华宫里的人都不见了,那玥儿呢?我的玥儿呢?!”
那内侍被她抓得生疼,忍着痛摇头:“回娘娘,四公主她……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梁蓉松开内侍,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口中不断重复着几句话语:“不会的!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姒玲珑不是走了吗?怎么她费劲心思赶走她,反就失去了女儿呢?
“皇上!怎么会这样?!”最终,她还是只能求助于宪文帝。
“静妃娘娘这问得是什么话?”沈珏漫不经心的插话道:“三公主不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要照顾四公主直到伤好为止么?如今伤还未痊愈,自然是要带她在身边继续照料的。”
“什么自然!什么照料!”梁蓉情绪激动的反驳,“她分明是故意要把玥儿带去那鬼地方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