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音一路走进去,发现这间屋子空荡荡的,什么摆设也没有,这里不像是给人住的地方,倒更像是囚笼。
房间的最深处,阳光仅仅从一方狭小的窗口里照射进来,整个房间都是阴暗潮湿的,最里面,一个人浑身是血的被绑在柱子上。
空气中,传来浓烈的血腥味道。有新有旧,铁锈一般熏得人作呕。
步天音忍住胃里的不舒服,走上前去查看那个人是谁。孰料她不过走近了一些,那个看起来似乎奄奄一息的“人”却抬起了头,对上这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步天音心里顿时一骇,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韦、韦欢?”
此时韦欢一身上下的衣服都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身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一些伤口,旁边的架子上放着鞭子、军棍、烙铁等一系列牢房里的刑具,步天音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就要上前将他放下来,韦欢出声制止了她:“不要碰,脏。”
他抬了一下手,却不知为何没能抬起来。
空气中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大量的腥气让步天音忍无可忍,跑去一边吐了好久,等回来的时候韦欢似乎又晕了过去,但她稍微一靠近,他便立时醒来,盯着她的肚子看,幽幽道:“难怪那日你不肯说,原来孩子是他的。”
他口中的“他”,必是云长歌无疑。
那么,他这一身触目惊心的伤,也都是云长歌制成的?
步天音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虽然不想去相信,可是这里是云长歌的地盘,这里所有人都听他的差遣,如果不是他,谁能把韦欢弄成这样鬼样子?
从前的云长歌在她心里虽然算不上善良,但也不会把一个人折磨成这样,云长歌基本上都不对小姑娘动手,可是,他却对韦欢用了私刑。
步天音取出匕首,上前就要解下缚着韦欢的绳索,近身去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惊讶的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麻绳,而是一条极细的铁链。
铁链的一端从柱子底部引出,缠绕而上,如两条极细的小蛇,分别缠住了韦欢的手腕和脚腕,然后,穿了过去。
跟刺穿琵琶骨一样,但是他被穿的却是手腕。
难怪刚才他想抬手却没能抬起来,这样的恐怖情形,不动就已经够痛的,无法想象,要是动一下,得疼成什么样子。
地上一小滩暗红色的痕迹,应该是刚穿的时候流的血。
这种刑法简直惨无人道。步天音在心里骂起了云长歌,从来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却没有想到他能狠成这样。
过了好久,步天音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有话要问韦欢,但是此地不宜久留,她没那么多的时间去说废话,也不敢去碰那铁链,她的能力不足以震断一根铁链,还怕伤到他。
“你被关了多久?”
“不记得了……这里,黑夜白天都差不多。”
这也就是韦欢了,被人折磨成这样还能用如此平静的口气说话,她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知觉。
步天音犹豫了一下,对上他那双淡然的眸子,轻轻咬了下唇,“好好保护你这条命,我走的时候会带上你。”
韦欢黯淡却漂亮的眸子闪了一下。
步天音觉得心里莫名的揪了一下,故作凶道:“别瞎想,我只是看在你当初没有揭穿我有了孩子,还替我保守这个秘密的份上。我不是那么好坏不分的人,你帮过我,我自然也会还你的人情。”
自古最见不得英雄迟暮和美人白头,当年的意气风发都化为眉间的苍老,当年的倾城美人也抵不过似水流年。她见韦欢这样,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就像她跟沈思安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觉得沈思安抱着酒罐子就是喝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动容,因为没有什么感情。按说她跟韦欢也没什么感情,但是他能够帮她保守怀孕的这个秘密,她心里已经是很感激他了。
韦欢这个人虽然别扭得很,但是总归是不坏的。
他给她的这种印象,从一开始是这样,到了如今,没想到还是这样的。不管他替他保守秘密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发现了花清越跟他不适合再做朋友,亦或是其它,她都不愿再想了。云长歌和孩子的事情已经够让她烦心的了。
沉默了好久,韦欢才淡淡道:“好。”
步天音也懒得跟他计较,估量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时南织从外面闪身进来,看到她的眼神她便知道南织得手了。
不得不说,南织真的是她的得力小助手,从开始到现在都是。
南织见到韦欢也是面色一变,随即她对步天音道:“小姐,来人巡查了。”
“我知道了。”步天音答道,看了一眼韦欢,没有说什么,他也是用那双淡然如水的眸子回望着她。
她知道他的身上一定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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