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挣扎不过,就被她们俩拖了出去,美名其曰我得有点儿团队精神,别总跟活在古墓里似的不合群。
八宝说,跟我们一起吧,我们俩这是你的保镖呢!你要自个儿待着,万一被未央发现了,直接拿菜刀就把你剁了!
我一愣,剁我?未央哪儿有那么恨我?
我知道未央素来不喜欢我,但不至于如此。
八宝不知哪根八卦的神经被触碰了,她兴奋极了,几乎要骑到我身上,说,何止恨!是恨不得你死!
金陵一面开车,一面说,闭嘴!
我问金陵,我什么时候又招惹未央了吗?
八宝撇嘴道,你那不是招惹,你那是灭门,夺人……
我说,我夺她什么?
八宝就很欢乐,说,你瞧,吃干抹净不认账了。
金陵说,八宝!不想在车祸里死得很有节奏感的话,你现在完全可以闭嘴了!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我,说,八宝不说人话的,少跟她掰扯。她还觉得我夺了小九的北小武呢。
柯小柔的车技一般,金陵的车技更差。
八宝说,亲姐姐!我已经闭嘴了,你也少说话吧!你可离前面的车远点儿!你可别在路上撞了啊,那咱们仨可就啥也看不到了。
金陵说,你放心——
话音未落,“砰——”一声,她就直接跟前面的车追尾了。
她闭上眼,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沮丧地对八宝说,好吧,你还是别放心了。
八宝:……
等我们赶去柯小柔约会的莱茵河咖啡厅时,柯小柔已经和一姑娘相谈甚欢了。
那女孩一头橘黄色短发,无比的干净利落,皮肤白净,模样整齐,有一对小虎牙,一笑,显得无比俏皮。
柯小柔一看到我们三个居然出现了,眼睛里跟长出了刀子一样,冲着我们生剜。
我一脸我是被胁迫来的表情,我最天真最无辜。
金陵做了个手势,表示了一下:这是偶遇!绝对的偶遇!
然后金陵问八宝,你怎么知道柯小柔会在这儿啊?
八宝说,我能掐会算呗。
最后,她才承认是偷看了柯小柔的手机短信。
我和金陵对着咖啡单点咖啡。
八宝在一旁说,我觉得这妞看上柯小柔了。
金陵说,小孩子懂什么啊?看上柯小柔什么,看上柯小柔是个受吗?
八宝就不高兴了,说,我怎么小屁孩了,小屁孩有这么大胸吗?有吗、有吗?还有柯小柔怎么受了?哪里受了?
金陵跟吃了脑残片一样没控制住,直接蹦出俩字:菊花。
我直接风化了。
八宝说,我……!
金陵说完忙捂住嘴,说,我错了!我是清纯系女记者!
八宝说,清纯系?清纯系满嘴菊花吗?啊——她转头对服务员说,我们不要咖啡,来壶菊花茶吧,记着,加点儿枸杞、冰糖。
服务员离开后,八宝故意对金陵说,来,消消暑,败败火,清纯系女记者。
金陵指着八宝微信朋友圈的一条状态问八宝,这是你自己写的?
八宝特骄傲地点点头,说,对啊。
金陵说,才女了,我真该给你点个赞。
我忙打开手机去看,那条微信是——
我不知道两个人隔了五年时间还能不能在一起……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原来的她,就为了当初那点残存的所谓爱情?
就在金陵感叹八宝的才华之时,不远处,那女孩突然站起来,一巴掌打在柯小柔脸上,并扬手泼了他一脸咖啡。
我和金陵直接傻了,八宝在一旁捂着脸很疼的表情,说,哎哟,我的柯小菊啊,这节奏有点儿快啊。
我说,你到底在花篮里搞什么鬼了?
八宝说,你知道的,我就写了一纸条呗。
我说,你写了啥啊到底?
八宝说,姑娘对不起,我的真爱是男人。
金陵说,可这个不能够啊,最多以为是恶搞,也不会导致人身攻击啊。
八宝撇撇嘴,很无辜地说,好吧、好吧,我当时诗性大发了,没忍住,后面又给加了一句……
我和金陵说,啥?
八宝幽幽地说,当然你要是愿意,3P也不是不可以……
我一口老血直接回涌到嗓子眼里,拿起手提包挡着脸试图从这里爬走,而不被柯小柔看到。
柯小柔像一头受伤的小兽一样奔过来挡住了刚要起身的我。他将花篮扔桌子上,说,姜生,你玩够了没有!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损人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供出八宝吧,又显得我太不仁义……
然而,不仁义就不仁义吧,我直接指向八宝。
八宝就嗤嗤地笑,承认说,别闹了,兄弟,纸条是我写的,你的真爱是男人。
柯小柔明了了,转身指着八宝的鼻子,大叫道,你要再敢惹我,我告诉你我真爱就是北小武!
八宝愣了一下,很显然,她没想到柯小柔会为了一场逢场作戏的相亲对自己这么凶,但是她还是没当回事,以为柯小柔只是在傲娇,所以,她拿起桌上的花篮说,乖,别闹了。那黄毛丫头有眼无珠不要你的花篮,你就让姜生给她改成一花圈呗!老娘亲自出马给你挂她家门前!
柯小柔的眼珠子都快被气出来了,他指着八宝,浑身哆嗦,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他一甩手,离开了咖啡厅。
八宝很无辜地看着我和金陵,说,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金陵说,孩子,你玩过头了。
八宝说,怎么?怎么过头?他真爱不是男人吗?人不是应该追求真爱吗?就因为他妈,因为世俗,他就不尊重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了吗?
八宝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感觉给她搬一狗头铡,她都能从容赴死一样。
金陵甚是无奈。
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柯小柔又杀了回来,指着八宝的鼻子尖叫臭骂。
八宝仍然不觉得自己错了,多亏金陵安抚住了柯小柔,说是要为他申请专栏稿费翻番、安排他去采访偶像派男明星等等等等,好话说尽,他才没跟八宝死磕到底。
晚上,作为安抚项目之一,金陵请客,我们去上海公馆吃饭,柯小柔这个一向注意自己形象的怪胎居然喝了很多酒。
然后,他就拍着大腿哭起来。
你能想象一个平日里那么傲娇、挑剔、精致的男人,拍大腿哭的样子吗?
我一直以为像柯小柔这种男人擦眼泪都得用爱马仕丝巾,哭之前喝一杯拉菲,听着小野丽莎,反复摩挲着TIFFANY925纯银相框里的旧照片,闪瞎我等俗物们的24K钛合金狗眼。
如今,他却这样毫无形象地拍着大腿痛哭出声。
毫无遮拦。
那一刻,我们才知道,柯小柔之所以肯去“正常”地谈恋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患了癌症。
晚期。
柯小柔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儿子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和以前那些“不正常”一刀两断。
她觉得,这样,她死也就瞑目了。
柯小柔同意了。
那天,他坐在医院的病房外,抓着头发痛哭。
他很想跑进去告诉自己的母亲,妈妈,在你将我带到世界上这一刻,我的基因已经决定了我的“不正常”。
从小到大,当我发现了自己的种种“不正常”的时候,我多么希望您能告诉我,其实,我是“正常”的。
爱和情,性与欲。
它们都是真实而又美好的。
只是我与大多数人不同而已。
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恐惧、自责、内疚、歧视里。
如果,您能愿意站在我的身边,我将不怕一切。
…………
柯小柔最终没有说这些话,尽管这些话,是他一直一直都想跟母亲说的。他明白,让母亲来明白他内心的这番挣扎,还不如他去成全自己母亲的愿望来得实在一些。
母亲是爱他的,但却也不可能接受他的性取向。
这世界上,大约有很多像自己母亲一样的母亲吧,也有许多,像自己一样痛苦的孩子吧。
这世界上,总有违背我们初心的事,我们却又做得心甘情愿。
35 八宝问我,姜生姐,你说北小武不会真的坐牢吧?
我搬回自己房子的时候,凉生表情有些落寞。
我就笑笑说,我再不搬出去,我就是网上大家吐槽的万恶的小姑子了,哥,你就成全我吧,我人畜无害啊。
八宝来帮我搬行李,她说,你还“天真无牙”呢。
柯小柔抱着我的电脑,极度同情地看着她,默默纠正说,“邪”。
这几天,八宝又开始追着凉生哭嚎,还是因为北小武的事情。
凉生本就不喜言语,所以也不愿对八宝多做解释,尤其是在我面前,就更是不愿为此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