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目光却也在那电光火石间射出了密道,所以,他看到了一个让他惊心的情况。
那几具尸体颈后的烙印,是让唐剪不愿相信的存在,而在这电光火石间看到的情况,则简直是那几个烙印的指向铁一般的佐证!
唐剪面如死灰,眉头紧锁,他终于确信,自己最不希望的情况,到底成真了。
唐剪以为自己退回密室,再从杜命棺材铺离开的时候,会再次遭遇伏击,但却并没有。
折返回去,极速而退,他顺利地离开了杜命棺材铺。然后,怀着极大的紧张急迫,他将獾行步使出的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客栈的房间。
天还没亮,正到了每个夜晚最黑暗的时候。
回到客栈,唐剪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小毛子总算还好端端地在客栈房间的床上躺着。
小毛子还在睡着,睡得很香甜,丝毫没有受到外物侵扰,应该也没有落入噩梦之中。
唐剪松了那口气,颓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经历了密室里的黑暗,客栈房间里的黑暗便已经不算什么。
唐剪没有点灯,一来,他不想惊动小毛子的沉睡,二来,他也需要在黑暗中舒缓自己的神经。
杜命棺材铺这一行太重要了,重要到让唐剪看到了人和事天翻地覆的两面。
这一行,他看到了太多的东西,那些东西单一呈现,或许还值得不足以说明什么,但那么多集中一处,则让他实在无法再对它们堆积出来的情况再强加怀疑。
唐剪的心情很沉郁,非常沉郁,甚至几乎超过了他刚刚回到诛心镇,在顾家老宅坐对顾行途的棺材的那个雨夜中的沉郁。
夜是黑暗的,但人心竟是比暗夜更加黑更加暗,如寒渊之无底,吞噬着一切美好的东西。
转头看看小毛子,唐剪看不清他的样子,但能听到他舒缓平和的呼吸。
这个孩子是单纯的,质朴的,在诛心镇这样一个险恶的地方,他也许就像风浪中的小船,随时存在着颠覆的危险。
而现在,他之所以能有着和缓宁静的呼吸,唐剪想,大概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港湾,当成了使他可以放心忘却风雨浪涛的地方。可现在唐剪却觉得,也许,自己会带给他的,才是更加倾覆无救的深渊。
唐剪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定要保小毛子平安,要把他带出诛心镇,哪怕,不报三叔的仇冤。
自从修炼了呼吸养生之术,巫朗的睡眠一向非常好。
巫朗喜欢安安稳稳的深层睡眠,因为他知道,只有睡眠足够好,自己才能保证足够的活力和青春,才能从头脑到身体都保持最好的状态,应付好孙婆婆,以及所有事,所有人。
所以,巫朗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从睡眠中吵醒。
对这一点,巫朗的人是都很清楚的,所以没有特别严重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胆敢把巫朗从睡梦中吵醒,可这个晚上,正睡梦香甜的巫朗,却被人吵醒了。
小心唤醒巫朗的下人,脸上带着畏惧之色,巫朗睁眼前就已经跪在床边,看巫朗一醒,立刻抢在他的斥骂出口前,抢着禀报了不得不叫醒巫朗的缘由——“公子,瞎子出事了”。
“什么?!”巫朗顿时目光一炸,咽下了将要出口的斥责。
片刻之后,巫朗起身穿衣,匆匆来到了前厅。
前厅的地上这时已经跪着一个人,那是个瘦小枯干的汉子,双目不见黑色,竟是一个瞎子。
瞎子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在诛心镇里,他却是个无人不识的瞎子,因为,他可是世间少有的,一个会做棺材的瞎子。
是的,那跪在晓眠斋前厅的,赫然竟是险些被唐剪捉到的杜命杜瞎子!
跪在地上,杜命的头深深地垂着,脸上满是忐忑慌张,像是自己并非跪在晓眠斋的地上,而是跪在断头台的砍刀之下。
巫朗的脸色则是冰雪般阴沉的,那巨大的阴沉,已经完全掩盖了他俊秀面容上原有的光华,使他简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而他的眼睛里,则透着寒冷砧骨的杀意,让杜命即使根本看不见他,仍不免在那杀意下透体生寒。
“如何?”目注杜命,巫朗从刀锋般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杜命的头立刻磕到了地上,嘎声道:“公子恕罪,唐剪他……发现了地室里的内容。”
“什么?!”巫朗登时一声断喝,一张脸倏地变得无比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