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紫薇堂的偏门外起了风,舒棠一脸茫然地被云沉雅牵着,走得跌跌撞撞,懵懵懂懂。
正午秋光泼洒,婆娑树影间摇落点点金。堂子里的人从正门鱼贯而出,渐渐散了,长街又安静下来。云沉雅扬开折扇在眉骨搭棚,瞧了瞧秋阳,将舒棠往树荫下拉了些,“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舒家小棠先前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想到云沉雅说要娶她,心底如一团乱麻。
她神色慌张地拧紧眉头,半晌才“哦”了一声。
云沉雅一笑,将将转身要走,却听舒棠又唤了一声“云官人”。她身子发僵地立在原地,愣了愣,将他方才的话重复了一次:“我在这儿等你,你去去就来。”
云沉雅微微诧然。
司空幸候在街头不远处,见云尾巴狼走来,立刻肃起一张脸,拱手道:“大公子。”
云沉雅道:“瞧清楚了?”
司空再一拱手:“大公子料事如神,竟预先知晓了六王爷会来。”
“倒也并非如此。”云沉雅随意往街旁树干上一倚,摇起扇子,“如今方亦飞在南俊的势力盘根错节,在朝中必有党派。往高了猜,最大不过六王爷。”
司空幸神色微恼:“只是……六王爷借今日的契机,将大公子的地位宣扬开来,即便南俊百姓猜不到公子的真实身份,但如此一来,少了商人这个马虎眼,我们日后行事,必会受阻。”
云沉雅在南俊的身份,本是一个来自神州大瑛的商人。有了“商人”做幌子,他平日行事结交,都十分容易。可现如今,方亦飞杜凉等人利用这个机会,将云沉雅非一般的地位宣扬于众,从此以后,他人再与云沉雅结交,少不得会提防小心起来。
司空幸言及此,忆起方才在紫薇堂中的种种,又不由略感愤然:“胡通兰仪几人,真真太过造次!“
云沉雅晃晃扇子,笑兮兮地道:“他们几人,不过是跳梁小卒罢了。有趣的是阮凤,唱红脸唱得忒入戏,连我都瞧出了几分真情。”
司空幸讶然:“大公子的意思是……”
云尾巴狼道:“去将唐玉找回来,就说方亦飞的下落有眉目了。”
司空幸略微一怔,便明白了这其中因由。且因唐玉今早说要去秋将军府上一趟,想起秋府离云府甚远,司空幸便道:“那不如大公子先且回府,属下这就去寻唐公子。”
此话出,云沉雅却是一愣。半晌,他倚着树,将手中折扇虚虚晃了晃,没说话。
司空幸纳闷,问:“大公子可还有事交代?”
云沉雅默了一默,不自然地道:“你……寻了唐玉便回府吧,不必等我。”说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不远处一棵梧桐树下。
入秋后,南国风光依旧苍翠。碧绿指头下,黄衫姑娘一步未挪地笔直站着,见他看向自己,她的神色又慌张起来。
云尾巴狼回过头来,喉结动了动:“我……”
“属下明白!”这番情景被司空幸瞧入眼里,岂有不知趣的道理?几乎是头一回猜准云尾巴狼的心思,司空幸再说话时,已气沉丹田中气十足,“今日小棠姑娘受歹人欺负,幸而得大公子出手相助。属下以为,如今小棠姑娘尚未能缓过来,若大公子能再安慰她一番,她必定会好受许多。”
云沉雅怔忪,半晌他缓缓地直起身,愣着神地道:“哪里来的这许多歪理……”
然而此时,司空幸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上,竟浮起几丝喜色。他再一拱手,道了句:“请大公子放心陪小棠姑娘,属下告退!”言罢,他也不多留,转身便走。
有种感觉叫近乡情怯。云尾巴狼起先不觉得,可当秋风过境,长街空余他与舒棠二人时,打头一遭,云尾巴狼的心跳快了几拍。
他沉了一口气,这才走过去,轻声唤道:“小棠。”
不是调侃一句小棠妹,他叫她小棠。
舒棠浑身上下又是一僵,埋着头,不敢看他:“哎、哎……我在。”
云沉雅静了一会儿,又问:“一个人在这儿?舒伯和多喜姑娘呢?”
舒棠的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云尾巴狼,“他、他们将将也出来了。我说我要、要在这儿等你,他们就先走了……”
说话间,一缕发丝从舒棠的鬓角滑落。她伸手拂了几次,却总也拂不上去。鬓边肌肤如雪,垂眸里似有星辉。云沉雅一时看得愣怔,不禁伸出手,帮她把那缕发拂去耳后。
“小棠。”云沉雅又唤了声,“我……”
“云、云官人,你不用说,我都明白。”舒棠手指紧紧扣着,指节发白,胸膛起伏是因紧张所致。
“你……明白?”云沉雅一顿。
“嗯。”舒棠点了点头,深深吸口了气,这才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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