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孙妹妹,比不上太孙妃,难道连那两个也比不上吗?
可是,她还是不怨,她还是憧憬,也许,有那么一日,他会想起那天,她站在他的身边,眉目宛然,脸红心跳。
赵瑶影提笔在纸上写下:燕懒莺慵春去,又是一年桃红。花飞莫遣流水,恐有旧游来寻。
午后,朱瞻基听到身边的内侍陈会福说孙贵嫔使人送了幅画来,开心地忙叫展开。
看到画上的桃花,花下的美人和旁边的题句,他疑惹地说:“小陈子,你说这画上的美人可像孙贵嫔?”
虽然昔日的小陈子早已是朱瞻基身边最得宠的大内侍陈会福,但朱瞻基还是习惯唤他小陈子。
立在朱瞻基身后的陈会福伸头看了看,“这桃花画得真是灿烂,就像三月又来了似的,这美人有点像孙贵嫔又有点不像。”
朱瞻基生气了,“什么叫有点像,根本就不像。你的眼睛就长到哪去了,杵在跟前都看不出来。”
惯会察言观色的陈会福立马说:“奴才看着,倒有些像赵嫔,可这孙贵嫔的画上,画赵嫔做什么?难不成桃花开得那会儿,赵嫔立在桃树下?”
“对,你这一说我也想起了,这眉眼可不就是瑶影。”朱瞻基随口说出了赵瑶影的名字。
陈会福一听,这随口中带着亲切带着熟捻,更是不住口的夸赞,“可不,越看越真,生生就是赵嫔主子的模样,和那桃花一样好看。奴才也曾听说,孙贵嫔和那赵嫔情同姐妹,想来是她们一起玩时,都想起了您,所以才画了这画儿送来。”
朱瞻基觉得好笑,“你也知道好看吗?”
见这十多天都没笑颜的朱瞻基脸上竟然有了些笑意,陈会福更是陪着笑说:“奴才跟着殿下这日子久了,自然见多识广,像孙贵嫔,像赵嫔,还有其他几位主子,个顶个的好看。”
朱瞻基啐他,“你倒是谁都不得罪。得了,把这画收起来,好生放着吧。”
“哎。”陈会福边卷画边说:“奴才就将这幅画和那年您冠礼时收的蝶戏牡丹图放在一起。”
朱瞻基看着陈会福冷然道:“小陈子几时学会认字了?”
太祖立制不许内侍识字,永乐帝时因为有时需要他们传送消息,渐渐默许了内侍可以认字,但也仅限于司礼监那些需要传宣谕旨,草拟诏旨的内侍,像陈会福这样掌管皇太孙日常物品,随侍身边的,还没有资格识字。
陈会福战战兢兢地回答,“奴才因为平时收纳殿下的物品,又见您喜爱字画,所以偷学了几个。免得文武双全的殿下跟前,立个大字不识的草包。”
朱瞻基原以为他会推诿隐瞒,不想他竟然一五一时说出来,脸色就缓和了许多,神情淡淡地说:“也算你有心了,识字不要紧,但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心里却不能没数,平时得把招子放亮些,免得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你。”
陈会福大喜过望,这意思他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识字,那以后他的前程可有指望了,忙跪下给朱瞻基瞌头,“奴才谢殿下恩准识字,奴才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殿下的厚望。”
起身后又将那画收起放好。
等他转出来,见朱瞻基站在书案前,在宣纸上写了几行字,恍眼正是画上的那几句:燕懒莺慵春去,又是一年桃红。花飞莫遣流水,恐有旧游来寻。
陈会福小心翼翼地问。“殿下,今个晚上,是菡萏院掌灯还是?”
菡萏院。朱瞻基的心口微微一痛,“松苓院。”
松苓院,赵嫔所居。陈会福一愣,皇太孙大婚这多半年来,可一次也没去过,看来,孙贵嫔仍然举足轻重,她送一幅美人图来,皇太孙就会依她的意思去松苓院。
按照宫里的规矩,妃嫔头一天被宠信后,第二日一早需要向正妃请安。
胡善祥瞧着赵瑶影恭身施礼的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那孙贵嫔是皇太孙心上的人倒也罢了,可这些日子,他竟然连连歇息在松苓院,俨然已经将那夜说过要让自己给他用皂角洗发的话丢在了脑后。
想着那夜过后,凭她如何哀求仍然灌下的那碗避子汤,再看看下面一脸脉脉谁语模样的赵瑶影,一向没什么脾气的胡善祥突然生出了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