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周,终于在柴宗训即位后的第二年正月里,发动了陈桥驿的兵变,将一袭龙袍加在了父亲身上。
赵德芳那年十二岁,他清楚的记得,就在这皇城大庆殿前幼主柴宗训被贬为云南王谴送出京,那位八岁的云南王柴宗训与他刚满周岁的妹妹柴美蓉离别场面真令铁石心肠的人掉泪!大家都知道,云南是一个寸草不生的荒凉之地,柴宗训到那里做王爷,这就是死路一条啊!
赵德芳绕过几道宫门,沿着长廊向父皇卧榻的养心殿急走。
他的忧愁烦恼充满了胸中!他担心自己会沿袭柴宗训灭亡的前辙!因为柴宗训年幼而失天下的前车之鉴,他的祖母杜太后曾立下了一个“赵家皇位的承袭要立年长之亲王”的遗命,也就是说,父皇一旦归天,帝位当传给叔王赵光义,叔王再归天,帝位才能传给自己。忠厚恬淡的赵德芳对皇位并不看重,叔王登基,自己倒落得个清闲!可万一叔王要把自己也向柴宗训一样谴送到云南去做藩王呢?那样,清闲倒是清闲了,自己也就该同柴宗训的鬼魂一起长年做伴了!
第一章大庆殿议讨河东太行山恩收虎将
太行山,起伏连绵,雄伟壮丽,积雪遍野,素裹银装。
在这满目洁白瑰丽无比的大山腹中,行走着一支十万人的雄师。
只见这十万雄师旌旗招展,刀枪林立,号甲鲜明,步履整齐;按马步三军排成的四路纵队,像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巨龙一般蜿蜒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人无声,马不鸣,不急不慢向前行,无喧无闹静盈盈……只听见十万将士中,人的战靴、马的铁蹄践踏着古道碎石及其残冰落雪,“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像是演奏着醉人的小乐曲。
宋太宗赵光义立马在山口的一片土坡上,看到如此的军威,瞅了瞅身边的皇侄赵德芳,会心的笑了。
这是公元九七九年二月,即太平兴国四年二月。
赵光义即位后,称太宗皇帝。为实现先皇太祖的遗愿,他塌塌实实地准备了三年。三年来,他破天荒地开了两场文武科考,将九州四海的名人高手齐聚到京城举行会试。结果,文状元选了个吕蒙正,武状元拔了个韩延徽,至这年冬末时,大宋朝已是粮草充足,人才济济。太宗叔侄得意之余,便召集赵普、潘洪、高怀德、石彦超商议征北之事。
议事地点就在皇城正中的大庆殿。
这皇城地处汴京城偏西北,全是金顶红墙的高大建筑,它的东西南北四向共有九门,正中名宣德,进了宣德门,跨过玉带桥,再过午门,一路玉栏青砖走过去,便是飞椽挑拱、挂有“正大光明”金匾的大庆殿。
原本谈论国事的,文有文华殿,武有武英殿,只因此次征北打与不打,宋太宗也没个主意,故而弃文弃武地选在了大庆殿。
这次召来的四位老臣既是大宋栋梁,又各有各的秉性。丞相赵普老成持重,话不到时机绝不开口;韩国公潘洪善使心术,爱做总结,且总结时往往观风使舵,没有自己的观点;东平王高怀德武将出身,禀性刚直,力主打仗,有心让太宗亲征,但他是宋太宗的御妹丈,肚里有话却不好明言;只有石彦超乃先太祖义弟石守信之子,年轻好战,绰号常胜将军,世袭常
胜王,又是个炮杖子脾气,想到哪里就敢说到哪里。
他站起来大吼道:“我大宋与辽汉相邻的边境屡屡受侵,先皇在时曾多次亲征,奈总不得志!这次,陛下您也应当御驾亲征!”
太宗笑了笑:“哦?为什么朕一定要亲征呢?”
“这还不好说?”石彦超扳着手指数说道:“一煞北番之威风,二长将士之志气,三振老百姓之民心!让世人都知道万岁爷是个马上皇帝,不是草包。如此将士一心,必能旗开得胜,把北番打得屁滚尿流!”
太宗听到“草包”两个字,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他没有责怪。
这石彦超的父亲石守信因参与过陈桥兵变,与赵、苗、高、郑五家早已是铁桶关系,世世相依,代代交好;况且他正值而立之年,又是个粗鲁性子,身为“明君圣主”的赵光义当然也不能责怪。
高怀德和石彦超是完全一样的心思,当即表示赞同。
赵普和潘仁美这一回倒是没有再犹豫,他俩全都看出太宗的本意:备战三年为的就是打仗,继位君王谁不想给自己捞取点军功?即使作为皇上身边的大臣,这个时候也应该表现的忠心报国、跃跃欲试才对。因此,他俩全都点头同意石彦超“御驾亲征”的意见。
太宗见众人都点头赞同石彦超的见解,便答应了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