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继业对延昭这一番陈词更是难以反驳,当下,还有什么事情比救援河东重要呢?他“哼”了一声,走出帐外。
延定、延安、延辉、延昭等跟着爬出哀告:“爹爹,您说话呀?”
五郎延德更是自作主张道:“爹!我去放人了!”
“你敢!”杨继业冷冷道:“我意已决,延嗣必须斩首!”
众兄弟为父亲的态度大为震惊,延德凄惨地叫道:“爹呀!您可知七弟是母亲的心尖儿,斩了七弟岂不是要了母亲她老人家的命吗?”
杨继业骂了一句:“扯蛋!人家那么多死去的士兵就没有母亲吗?”
杨老将军要斩杀自己儿子杨七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军营,也传到了七郎所属的后营士兵的耳朵之中。在赤脸汉子的营帐里,一个瘦瘦的士兵首先提问:“听说老将军要在中军辕门斩杀他的七公子,这是真的吗?”
他旁边一个胳臂受伤的士兵接话道:“不错!确实有这回事!刚才我到前边去小便,听四五个中军的哨兵在悄悄的议论,好象是说七公子没有得到老将军的许可,擅自带兵偷袭宋营,是违反了军纪,按律当斩!老将军已经派人把七公子绑到辕门去了……”
十几名轻重伤号像炸了窝一样纷纷议论起来:
“什么?七将军为国征战,这怎么能定成死罪呢?”
“老将军治军严明,谁不知道?他是为咱死伤的弟兄们痛心哪!”
“那也不能就为了这个原因去斩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是啊,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哪!”
“走!咱去求个人情,让七将军免死立功,行不行?”
“好哇!咱们大家都去……”
十几个轻伤号互相搀着架着,“呼啦”一下子跑了个场光地净,只剩下昏迷中的重伤号赤脸汉子和他的大哥花甲老卒。
赤脸汉子苏醒过来了,他听见了老将军要斩七公子的议论,心里大为焦急,挣扎了几番又疼痛摔倒,他埋怨着照看他的花甲老卒:“大哥呀大哥!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劝劝老将军呀……我眼看着是不行了,看在同胞兄弟的份儿上,你快去找杨老将军求个人情,不要杀七公子,你问问老将军……让我替七公子去死行不行?”
花甲老卒为难地:“咱家弟兄五个……我能丢下你不管吗?”
赤脸汉子拼命嚎叫着:“我是为谁负的伤?我是为了七公子负的伤啊!如果杨老将军定要斩杀了七公子,我负这伤还有何价值?”
花甲老卒焦急地劝道:“小五子,别着急,我去找老将军说去。”
赤脸汉子奄奄一息,他抓住花甲老卒的手,交待着最后的心里话:“你快去告诉杨老将军,不能杀七公子,千万不能杀七公子……若是杀了七公子,我就白死了……”说着说着,两腿一蹬,就断了气。
花甲老卒悲声大放,他一字一顿道:“我就去!我就去!”
中军辕门里,杨七郎所属后营和其它各营闻讯赶来的士兵们黑压压地站满了一地,大家哭泣着,求告着,一片切切的悲声。
杨继业不忍目睹这般场景,他仰面观天,心中长叹。
此刻的天空,夜色苍茫,群星浩瀚,那群星像是在为七郎延嗣求情一般,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月儿微黄,又如一面铜镜,映射着杨家父子的脸庞,一丝丝云带在铜镜前飘过,也似在杨家父子的脸庞飘过一样。
杨继业看着看着,忽然发现离月亮不远的毕宿星正在向远处缓缓移动。这毕宿星又称“天浊”,是浩翰群星中的二十八宿之一,白虎七宿的第五宿。它远离月宿星,意味着近几天内必有一场持续多日的大暴雨。
可俗话说“春雨贵如油”,这样的季节不应该有雨呀!
真正的军事家应该是懂得观天文、识地理,并将天文地理充分利用于战争的。杨继业四十多年戎马生涯,心中积累了至为宝贵的作战经验。他知道,这场大雨运用的好,会给自己带来一场难得的打胜仗的契机!他腹中在暗自运筹着下一战役的打法……
可是,他又担心自己没有看准,最近,这种观天测象的本领他正在传授给六儿延昭。他想和六儿商量商量,于是便叫着六儿的名字道:
“景儿,你来看看,这天上是不是毕离月宿,主有大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