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辉等率兵一千人,正面主攻瓦桥关。
他带的这一队最有意思,每个人背了两大包干茅草,两大包,足有二百余斤;那草是前日里用了一整天时间从山上割来的,是昨日里又用了一整天时间往草里掺辣椒面、掺麻油、掺胡椒粉,认真处理过的……弄这些东西有何意义?往哪里使用?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一切都在茫茫夜色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五郎延德和刘廷翰的公子刘顺带兵一千人摸到了通往草岗的小道,那是个本地樵夫常常经过的砍柴小道,直通关外的草岗,因为辽军在草岗上设了粮仓,所以耶律休哥下令用树木杂草把小道堵住了。这一会儿,延德和刘顺就在安排杨家兵们清除那些树木和杂草……
六郎延昭和七郎延嗣带兵一千人摸到了黑水河边,河的彼岸驻扎着辽将耶律高的三千人,与瓦桥关互为犄角,互为照顾;有了这股外敌,攻关的人常常不能得心应手……这一会儿,延昭和延嗣的任务就是抢过河去干掉耶律高;好在河水仅有一两尺深,这都是几天来模熟了的……
杨业和大郎延平、二郎延定、三郎延安、四郎延辉带兵一千人也摸到了瓦桥关下,大家分别找有利地形将自己藏匿起来,背来的草包距离都在关前二三十步远近……老将军望着夜空,计算着时间,准备着强攻。
天近丑寅相交之时,一股西北风朝着关前吹来,开始时还比较小,像吹小哨一般,“嘘嘘”地响着;渐渐地越吹越大,变成“呼呼”声,干干的,不带一点水分,仿佛有一种沾点火星就想炸的感觉。
杨业知道他等待已久的机会到来了!
通往草岗的小道上,延德、刘顺清除了树木杂草等障碍物,摸到了草岗粮库旁边,轻而易举地俘虏了守粮仓的几十个辽兵,点燃了粮垛。
刘顺又亲手点放了作为总攻标志的号炮。
“轰轰轰”三声,震天动地的炮声和燃红半空的火焰惊醒了黑水河边的辽将耶律高,他翻身上马想去增援瓦桥关,被七郎延嗣一枪刺死。
两路均已得手,杨业下令总攻:“弟兄们听着!敌军粮仓已被五郎销
毁,敌军后援也被七郎除掉,现在是寒冬天气,西北风紧,关上草木久已干枯,最宜火攻。把你们准备的草捆抛在城墙下,咱们放火烧!”
延平、延定、延安、延辉等兴奋道:“咱们放火烧!”
一千名杨家兵把携带的草包纷纷投掷在墙角下,放起大火,两千包干草像小山似的,烈焰亦越来越大,直舔女儿墙。
弥漫的青烟,灼人的烈火,无处不钻的带有辣椒、胡椒、麻油的辛辣毒气四面攻向辽兵;害的辽兵们咳嗽声、埋怨声、惊呼怪喊声、负伤惨叫声不绝于耳;城楼着火,旗帜着火,将士们的毛发衣甲也着火了……
耶律休哥抵敌不住,带上耶律沙和几个亲兵弃关逃走了。
沉重地关门被降兵吱吱扭扭地打开了。
杨业拔出宝剑,向延平等四兄弟和刚刚赶回的延德、延昭、延嗣、刘顺等下令:“追击残敌,直捣幽州,准备……”
“杨元帅——”呼延赞呼喊着快马奔来:“禀杨元帅!刘刺史他,他恐怕是不行了,临终前想见一见杨元帅和刘顺公子!”
刘顺一听爹爹不行了,大喊一声“爹呀!”跨马飞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影响了大家的杀敌情绪,追歼耶律休哥看来是不可能了。杨业只好下令,停止追击残敌,除留延平和延辉带兵两千守卫在瓦桥关之外,其余人随自己全部撤回遂城……
当天下午刘廷翰终于断了气,他在临终前告诉杨业:“顺儿今日是举目无亲了……恳求贤弟把他收为义子,调理成大宋的有用人才……”说到此处时,他已气若游丝,发语无声,只用一种乞求的眼光望着杨业。
杨业应道:“蒙刘兄错爱,我就收留顺儿为义子八郎。”
刘廷翰嘴角闪过一丝满意的微笑,断气了。
刘顺扑在爹爹身上放声痛哭。
杨业用被子遮盖了死者,抹把泪水,将刘顺揽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