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呼呼地骂道:“够了!你身为赵姓皇族的八王殿下,如今两个王爷不幸战死,七个王爷胆颤后缩,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你不想退兵之策,倒有心下棋、吟诗?真乃纨绔昏王也!”
八大王冷笑道:“您忘了愚侄跟您打的赌吗?那被贬职充军的杨家九虎可比您这九家王爷强的多!可您老人家不用,我能有什么办法?”他叹口气,坐下来:“唉,下棋、吟诗、对对子,混日子等死吧!”
太宗一把抓住八大王的手:“贤侄啊!朕早就想到杨家将了,只是太平时刻朕把人家王爵免去,现在又召人家卖命,朕这面子说不过去。”
八大王急道:“哎呀,江山都快要丢了,您还考虑面子?”
太宗忧虑重重地:“不光是面子!朕写了圣旨,谁去送?送去了,人家来不来?这种事情若换我,我是不会那么爽快来卖命的。”
话音未落,呼延赞一步跨了进来:“圣旨我去送!至于老令公来不来救驾……”他扯过一块黄绫:“就看万岁爷是不是诚心了?”
太宗连连表示道:“诚心诚心,绝对是诚心。”
“既然是诚心,这圣旨必须要用血来书写。”
“为什么必须用血来书写?”
“为表示陛下的歉意呀!”呼延赞又朝八大王诡秘地一笑:“陛下您想一想,就因七郎打擂,您把杨令公削去王爵,贬为知州,如今又指望人家来疆场救驾?就算老令公愿意来,他的儿子们甘心吗?”
八大王敲着边鼓:“救兵如救火,城中粮草可仅够吃五天了。”
太宗点点头,毅然咬破右手的食指,在黄绫上写了起来。
次日一早,初升的朝阳在城墙上涂下了一层金辉。彻夜未眠的呼延赞不提枪,不挂甲,一身文职打扮,跨着乌骓马出了开阳门。
离城南不远就是乌铁背的大营,因其通往中原,韩昌非常重视,不仅派了大辽第一猛将乌铁背值守,而且兵力达十万人之多,营地有七八里之厚,营中还布有一个万人铁弓阵,硬闯是闯不过去的。
呼延赞也没打算硬闯。他按照和太宗叔侄商议好的计策,先找到乌铁背如此这般地讲了一番因由。乌铁背不敢当家,只得派人去请韩昌。
韩昌闻讯,急忙从城东帅营大帐赶过来,一边向呼延赞见礼,一边兴
致勃勃道:“呼延将军大驾光临,韩某未曾远迎,望乞恕罪。”
呼延赞回礼道:“韩元帅太客气了!”
韩昌走向主位坐定,示意呼延赞一同坐下:“听乌铁背说,呼延将军有要事回汴京,不知是何要事?又为何如此装扮?”
原来,呼延赞这天的文职装扮是从随军的一兵部侍郎借来的,圆顶蛋翅的乌纱帽,前后带补的大红袍,厚底朝靴;乌纱稍小,扣着个黑脸大胡子,红袍略短,裹着个大肚壮身躯,令人怎么看怎么好笑。
呼延赞解释道:“动武,盔靴铠甲;动文,圆领乌纱。这很简单!”
韩昌微笑道:“那么呼延将军今日是来动文的喽?”
呼延赞叹了口气道:“咳!大辽国人强马壮,韩元帅用兵如神。只一仗便报销了我大宋两家王爷,吾主十分忧虑,文武大臣多有主张投降罢战的,这几日,吾主终于听信了他们的劝谏,命我回京搬取玉玺,向大辽写表降顺。”他取出圣旨递上:“空口无凭,现有圣旨,请韩元帅过目。”
韩昌接过圣旨匆匆一览,傲气十足地笑了:“这就对了!天下者,人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无德者让之。宋王降我大辽,我大辽是不会亏待他的!”说完,把圣旨还给呼延赞:“传令——”
乌铁背忽然叫道:“元帅!别信他的鬼话,他是回去搬兵的。”
苏天保、苏天佑等拔出佩剑:“先杀了他再说!”
呼延赞处在一片剑林中,却仰天大笑起来。
乌铁背疑问道:“你死到临头,有什么好笑的?”
呼延赞收起笑声,又把两眼一瞪:“我笑你们太不识时务!吾主陛下愿降,别人只是圣命难违而已。八大王殿下和几个主战派大将根本就不愿意投降!别看你军杀了我两个王爷,鹿死谁手还未定局呢!如果硬要拼个胜负,让我回去披甲拿枪,咱们斗上一千回合!”怒冲冲拔腿欲走。
韩昌急忙叫道:“将军留步!将军果然快人快语,不由韩某不信。好吧,你回去搬玉玺也罢,搬救兵也罢,大宋国堪称我韩延徽对手的不过一个杨继业而已。本帅还正想会一会他呢!”
他挥手下令:“传令各营,呼延将军回汴京,一律放行!”
呼延赞满心欢喜,急忙上路,心想:韩昌这回可上我的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