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妃坐轿前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道:
“敬王妃息怒,我们王妃轿子坏了,这才挡了敬王妃去路。”
那领轿奴仆一听挡路的竟也是个‘王妃’不禁一愣,又问道:“你是哪个王府的丫鬟?”
“回总管,奴婢是晋王府的人。”
那总管转身便跑到敬王妃的轿帘旁汇报了一番,只见那坏掉的轿子后头又走出一个愁眉苦脸,自己撩着袖子修轿子的妇人,席云芝一看,竟是先前她在衣料铺中遇到的那名与伙计为了八文钱斤斤计较的女人。
席云芝不禁咋舌,都说京城遍地是黄金,可如今看来,她倒觉得京城中遍地是王妃啊,她只是出趟街,就一下遇到了两个。
只见那女人不情不愿的走到敬王妃的坐轿前福了福身子,便就对跪地的丫鬟招手道:
“行了,轿子修好了,咱们走吧。”
敬王妃的领轿总管虽然恼晋王府上下没有礼数,却因对方好歹也占着个‘王妃’的名位,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就看着济王妃带着她的婢女,坐上临时修好的轿子,寒酸酸的走掉了。
济王妃走掉之后,敬王妃的队伍才得以继续前行,席云芝见再无热闹可看,便也就回到了自己的轿子里,准备打道回府,却是没有注意到,敬王妃队伍的最后一顶轿子的轿帘之后,有一双美丽中带着怨愤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步覃回来京城后,白天基本都不在家,但每天晚饭之前都能准时赶回来陪席云芝吃饭,看书,睡觉。
席云芝坐在床沿描绣花样子,将今日在街上看到的新鲜事跟步覃说了一番,步覃便知无不言的对她进行说明:
“敬王妃是首辅大臣蒙廖的亲孙女,她与太子妃是嫡亲姐妹,在京城贵女圈中,蒙家姐妹算是翘楚人物,至于那个济王妃……济王你见过的。”
席云芝抬头不解:“我见过?”垂目一想,惊道:“萧络,萧公子?”
步覃正在擦拭刀剑,听她终于悟出来,欣慰的点点头:“不错,就是他。萧络是十三皇子,两年前被封为济王。”
“……”
席云芝惊得忘记了说话,拿着绘笔呆坐着,良久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既然他是王爷,出手也很大方,可为何济王妃的出手却……”
在普通店铺里为了八文钱跟伙计争吵,出门买东西却坐了一顶坏了的轿子,轿子坏了之后,她竟能不顾身份,自己动手修。
步覃将擦好的刀剑收入鞘中,见妻子对这件事颇有兴趣,便就决定好好跟她说道一番,顺便也能借此机会跟她讲一讲京城的局势。
席云芝舒舒服服的躺入被子,听步覃一件一件事无巨细的讲着京城贵圈中的事情,以及各位皇子家眷的身份,各位官夫人的来历等等。
席云芝将步覃的话一一记在心中之后,才沉沉睡了过去。
席云芝原以为,夫君跟她说的那些事情都还离她甚远,一开始还没怎么上心,却不料,第二天这些事情,便就找上门来了。
当席云芝看到济王妃带着殷切的笑容和两匹上好的绢丝缎子上门拜访她的时候,她简直不知道用何种心情来面对,这两匹来之不易的绢丝了。
“这是京城中最新出来的布料,入手极细,最适合妹妹的细皮嫩肉了。”
席云芝亲自替她奉茶之后,被她拉着一同坐下,席云芝保持微笑:
“王妃过奖了,这么重的礼,云芝愧不敢收。”
济王妃立刻平易近人的摇摇手,说道:
“不重不重,最重要是适合妹妹,收下吧,不然王爷可是会怪罪与我的。”
席云芝推拒不得,这才将料子收了下来,听济王妃提起济王萧络,席云芝不禁以此话题开头:
“济王微服洛阳,云芝眼拙未曾认出,还请王妃替云芝回去美言几句,叫王爷不要怪罪。”
济王妃正在喝茶,听席云芝说的这么谦恭,几乎是反射性的摇摇手:“不怪罪不怪罪。”
席云芝借着劝茶的机会,将济王妃的穿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今日穿的是一间比较华美的袍子,彰显王妃华贵,与她昨日上街时穿的那身普通衣物确有分别,见她十指素淡,未戴金银,仅在右腕处戴着一只缠有金箔丝的玉镯,看样子也是有些年头的古物了,缠着金箔丝正说明了,这玉镯曾经有过裂痕,她后来命人修理后又重新戴上。
昨日听夫君的话中说,济王生性豁达,举手投足皆是豪气干云,出手也是豪气,但济王妃却与济王的性格完全迥异,济王妃以节俭处世,已经到了一分钱都几乎想要掰开成两个用的程度。
济王妃这回估计也就是来认认门儿,因为济王有很多事情要依赖她家夫君去做,所以,才会派济王妃屈尊降贵,先来步家拜会,原也没什么大事,简短的说了几句话之后,济王妃便就提出告辞,席云芝再三挽留之后,亲自送她去了路口,才转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