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的方奇生疼,可是他觉得身子好像已经不是自己般的。
深秋的天气,雨水竟然还如此大,天色逐渐晦暗,四周景物也如同墨染一般,慢慢掉进一遍黑暗染缸里。
方奇搂着苗苗一动也不想动,直到手机叮咚叮咚地响起,他才惊醒过来,掏出来一看是妹妹打来的:“哥,你们跑哪玩去了?昭昭姐让你赶紧回来!”
苗苗坐直了身子,抽出几张面巾纸对着后视镜擦擦脸,又扳过方奇的脸仔细给他擦干脸上的泪痕。
她的两眼红肿,脸仍然是那般娇妍,但是方奇似乎觉得幼稚的气息已经从她身上褪去。一个完全不同的苗苗,一个陌生的苗苗,让他心旌颤抖。
“苗苗,你没事吧?苗苗?”
苗苗长吁了一口气,微蹙眉头,“放气,咱们回家。”启动汽车倒上公路,沿着六车道开向县城。
一路上她都不再说话,方奇借着微亮的仪表盘上的灯光看她,觉得她确实在一点点改变,就像他夏日清晨看到从泥洞里爬出来知了,爬上树干,迎着朝光和露珠从后背裂口处一点点,一点点挣扎出一个新躯体,虽然很痛苦很稚嫩,但是它已经学会忍受痛苦,学会了面对,会在越升越高的阳光中释放出第一声清鸣。
车子开到葛昭昭家门口停下,妹妹打着雨伞站在门口,看见他俩下来,像头小鹿欢叫一声冲过来遮在苗苗的头上,愣把哥哥给挤进雨水里。
方奇站在门口抖了半天的水滴,妹妹打开门扔给块毛巾让他擦脸。
进屋子葛昭昭还在埋怨:“你们也真是,都说了让你们早点回来,还这么晚。”瞧苗苗脸色不对,问方奇:“你把她惹哭了?”方奇没说话也跟着苗苗进洗脸间,葛昭昭和方梅两人对视下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方奇洗了把脸,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返回客厅把脱下的外套搭在衣帽架上,进厨房帮着端菜,妹妹鼓起嘴小声问他:“你俩打架了?”
方奇舔下嘴唇,“苗苗带我去了老鬼的修车铺,别再刺激我们,OK?”
老鬼的死葛昭昭是知道的,因为事涉调查组,方奇没敢跟她说的太多,而妹妹完全不知道,等到哥哥出去,她才小声问葛昭昭:“老鬼谁啊?”
“你哥的死党,为老鬼你哥把人家一条腿都废了。”葛昭昭把消毒柜中的碗筷拿出来,“咱们说着轻松的事,你吃了饭去做作业吧。”
方梅点头拿了碗盛饭端上去,出来时哥哥从酒柜拿出瓶子泸州老窖和四只高脚杯,只给妹妹倒了一点点,“你晚上还要做作业,少喝点,驱寒。”
方梅很少看到哥哥这么严肃,只得端起来要喝,葛昭昭一把夺下:“你真捣蛋,小姑娘喝什么酒啦,我家不冷!”跟方奇和苗苗碰杯,“我来跟你们喝!”
方奇抬抬眉头,几只高脚杯碰在一起,三个人都喝了一大口,葛昭昭见苗苗辣的手乱扇,夹了块菜放她碗里:“压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