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朕倒是可以教你点别的。”
“皇上还会什么呀?会斗蟋蟀吗?”
燕洵很平静的笑:“朕会的可多了。”
“皇上吹牛吧,我养的红头大将军打遍皇宫无敌手,连二皇子的威武绿头王都被咬下一条大腿。”
窄窄的石阶道上,一高一矮两个人走在最前面,边走边聊,其乐融融。风雪就在左右,可是却似乎不能介入到他们之间。
玉树跟在后面,出神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迷迷糊糊的想,若是王爷仍在,也许就是眼前这个样子吧。也许也会在闲暇时带着永儿出去踏青,会聊一些别的朋友小时候的糗事,然后很臭屁的吹嘘一下自己年少时有多么聪明神武,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她突然感到有些伤心,她虽然是个单纯的妇人,只知道照料丈夫,抚养孩子,可是也并非对于外面的事情全然不懂。
这些年,尤其是最近这两年,皇宫里的皇子一个又一个的出生,可是从来没听说皇上对哪个儿子多么宠爱。潜意识里,玉树也是明白的,燕国初立,各方政权目前还不稳定,北方目前还有小规模的战争,而且大燕在皇后嫁入燕国之前就有承诺,大燕的皇帝必是皇后所出之子,所以即便是皇后目前还没有孩子,皇上也不能和其他的儿子过分亲近,以免引起朝野疑心。毕竟,如今朝廷上,怀宋旧臣还是有一定势力的。
皇上以这样温和的表情说话,恐怕就连他的亲生儿子,也没人见过吧。
亲生儿子就在眼前却不得亲近,皇上的心,也许也是很难过的吧。
玉树傻傻的叹了口气,一群鸟从树林上空飞过来,翅膀扑朔朔的响,她扬起头来,风吹在脸上,冰冰凉的。
一阵笑声从前面传过来,声音那么愉悦。
极远处的深宫中,纳兰将一方白绢投入火中,看着它一点点的被火舌吞没,化为黑灰。依稀间,似乎听到风从东南方吹来,带着从不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鼓之间。
深宫冷寂,她穿着华丽的宫装,层层锦绣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连带着她的喜怒哀乐,都在金碧辉煌的绫罗绸缎中变成了一种僵硬的符号。她的背脊笔直,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所有的侍女内官都站得远远地,无人敢抬头看她一眼,她仍旧是那个高贵的女子,怀宋的实权女皇,大燕的正牌皇后,纳兰氏的最后一名公主,然而,她的双肩却微微倦怠了。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光束下,有细小的灰尘上下翻飞。
一切都在变,唯有她的影子,多少年来,寂寞一条,被脉脉时光,拉的好长好长。
“又一年了。”
无声中,她微微一笑,笑容却如雾霭,轻轻消散在这秋末的冷雪中。
窗外风声簌簌,空旷的大殿,帘帷深重,请脉的太医刚刚退下,云姑姑就上了殿,穿着正一品女官朝服,端端正正的给纳兰行了礼,却并不起身。
纳兰见了,无奈的苦笑,问道:“姑姑这是怎么了?”
云姑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满头银霜,皱纹极深,一双眼睛平日看起来浑浊无光,可是此刻却明亮若刀,抬起头来,犀利的望着纳兰,声音低沉的说:“皇上又去燕西山了。”
纳兰不置可否,静静一笑,点头道:“玄王对江山社稷有功,难得皇上体恤功臣,这不是好事吗?”
大殿里很静,静的能够听到极远处穿廊而过的风声。云姑姑跪在那里,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并不说话,目光也并不如何严厉,可是被她这样默默的盯着,纳兰表面上的那层伪装却一点点的褪去了。
她无奈的叹息,苦笑着说道:“姑姑想怎么样?我现在很好,皇上也没有背弃当初的誓言,何必多生事端呢?”
“可是皇上恨你!”
云姑姑突然激动的说道:“他恨你夺了玄王的兵权,恨你抽调了他的亲军,恨你将他调往东海,恨你扣下了玄王最后写给他的书信,他以为玄王才是与他守望相助的金兰兄弟。这么多年来,他早就恨毒了你,你难道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