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俊俏的脸上如抹了锅底的黑灰一样,看不出肤色。而云倾也好不了多少,一身大红锦衣已经看不出花纹,稚嫩可人的小脸上烟灰点点,她用小手揉了揉眼睛,顿时一只眼,变成了熊猫。
孙恒初见云倾这滑稽的模样,不禁噗嗤一声,但习惯严肃的他还是憋住了笑意,赶紧拿起葫芦瓢,舀起大缸里的水,蹲下身子要为他梳洗。
云倾捧起水,朝瓢内一照,先是一怔,随后咯咯咯的笑起来。
孙恒初也笑了,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却不想云倾竟抬起黑不溜秋的小手,在他的脸上抹了几把,给他原本就黝黑的脸上一边添了三根胡子,鼻尖上涂成圆的,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不乖的野猫。
院落外,那些忙于寻找云倾的小厮和家将们听到了孩童的笑声,都涌到洗衣房来,但是他们十万火急的破门而入时,却都被眼前这一幕匪夷所思的场景给震呆了。随后,一阵爆笑声从后院传出,几乎没掀翻屋顶。
半个时辰后——
前院的客厅内,冷仲面色凝重的正襟危坐,看着脸上划着猫咪胡须,一身灰白不辨的孙恒初牵着顶一只熊猫眼,滑稽无比的云倾走进厅内。他二人一个不发一言,一个嘟着小嘴,滴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冷仲。
客厅内的官员和贵妇人们看到这样的场景,都捂着肚子憋笑,面色几乎忍道抽筋,因为谁也没有胆子敢在冷丞相面前表现失仪,更何况,这个令人喷饭的小娃儿据说还是当今尚未册封的小皇后。
“哈哈哈……”客厅外,一道温润朗笑传来,众人都齐齐望去,只见一名身材瘦弱的玉面少年抬步跨进,他身着明黄蟒袍,发束紫金玉冠,看似不甚怯虚,却俊美不凡。
“寿王爷”冷仲见凌烨云走进客厅,赶忙起身相迎,作辑道:“老臣冷仲,参见寿王,寿王爷万寿千秋之贺,臣特率领朝廷文武百官前来告贺”
“老丞相免礼”凌烨云神色温和,他上前搀扶起冷仲,笑道:“小王年幼,不过授冠之礼罢了,没想到老丞相竟然亲自前来告贺,老丞相没有怪责小王失迎款招之仪,小王已是受之有愧。”
“王爷言重了,老臣惶恐”冷仲恭敬的又作一缉,随即斜睇了一眼满身狼狈的孙恒初和云倾,不由得叹息一声,开口求情道:“王爷仁德,今日小女和书童在府上放肆,擅闯后厢禁地,实在是……”
冷仲说道小皇后的事情时,大厅内的众人都屏息而待,眼巴巴的看着这位少年王爷如何处置这顽劣的小皇后,甚至有些不能攀附上皇室宗亲的贵妇人们都掩唇偷笑起来,个个露出一副看好看戏的神态观望着。
“相爷多虑了”凌烨云笑着打断冷仲的话。
大厅内的众人都呆了,而刚才那些幸灾乐祸等待看笑话的贵妇们面容也僵住,之前的笑意和错愕都僵在一处,分不清是什么表情。
凌烨云是何等人物,他岂会不知众人的心思。他俊容笑意更浓,转身走到孙恒初前,在他微鄂的神色中将云倾抱起,对冷仲笑道:“老丞相好福气,竟能生出如此可人灵巧的千金,实在是让小王羡慕”
冷仲对凌烨云的反应也有些措手不及,他怔了一下,随即道:“王爷的意思是?”
“哈哈哈,小王的后厢不过是那些不成器的小厮们不小心打翻了桐油导致走火,老丞相又何必将罪责推到婉儿身上呢?再者,小王与婉儿很是投缘,若今日之事当真是婉儿调皮所为,那也就当小王为博婉儿一笑的见面礼吧,不过是一间宅院,只要婉儿平安,一切都好”凌烨云谦逊儒雅的笑着说道,言语神色之中,丝毫没有介怀之意。
这次,不光是冷仲和满厅官员,甚至连王府内的家丁和丫鬟们都傻了。他们严苛冷峻的王爷何时如此好说话了?
“这……这……老臣实在受之惶恐”冷仲几乎无言以对,只能应承着说道。
然,云倾却在众人都各自揣度之时,突然捧起了凌烨云的俊朗的小脸,满是童真稚气的道:“云哥哥,婉儿画画……”,随即,便在他的脸上画了几道和孙恒初脸上一样的黑胡须。
“啊……”冷仲这下真的傻了,可想上前阻止却已来不及。
凌烨云也是一怔,但在看到云倾那可人却又滑稽的小脸时,不禁爽朗的大笑起来,他爱怜的抚着云倾的头,笑道:“只要婉儿喜欢,什么都可以,哈哈哈……”
云倾殷红的唇角翘起,也咯咯的笑起来,她张开满手黑脏的手就搂住了凌烨云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上,乌溜的眼底划过一丝精锐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