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时光飞逝,天下四路诸侯分裂,齐国自立为皇,脱离轩烨国的掌控,更与契丹王勾结联盟,扩大版图,壮大兵马,如今更傲立在极南之地,对着那片中原浩土隔江相望,虎视眈眈。
但是对于齐国如此忤逆之举,轩烨国的皇帝凌烨轩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甚至任凭契丹兵马在边疆放肆挑衅,滋扰百姓,抢夺城池,却始终不曾下旨将曾经威震天下,赫赫扬名的威烈将军冷战天召回率兵抗击。于是,在这样的风血洗礼之下,原本基础坚实的帝国渐渐动摇起来,百姓谣言流飞,天下马贼盗寇四起。
而就在两年前,天下局势突然间又开始悄然无声的大逆转,传闻中,一个十二三岁的清俊少年,一人一马,千里走单骑,横穿终南五峰,在大齐的境内和轩烨国的边疆地域上挑衅所有的山头寨主,大设擂台,七十二战无一不胜利,于是那些草寇盗匪纷纷供其为神明,视若首领。而这个少年便在短短半年之内,领着七十二路人马直奔云山,掩藏于终年大雪覆盖的奇峦之中,从此消声灭迹。
而此事一出,天下更为纷乱,更是让齐国和轩烨国朝廷措手不及。所谓乱世出英雄者,所以这个传奇少年即使隐居灭迹,却依旧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各地武士壮丁纷纷投奔至云山脚下,此时,这座堪称神峰的云山便在一年之内便拔地而起一股新的势力——云山魍魉鬼盗。
之所以称之为‘魍魉’,只是因为这支军队虽然只有五千多人,却行踪诡秘,于是,天下间各种传说便纷涌而至,有人说,这五千盗寇全部都是鬼兵,既地府恶灵,所以来无影去无踪;有人说,在太阳升起的瞬间,烟霞色的雪峰之上曾又人见到那黑漆漆的兵马在雪地上操练,个个身着墨色铠甲,威风凛凛;有人说,在那神迹仙踪出没的半山腰上,那个传奇的俊美少年曾出现过,他逆风而飞,恍若仙尘……
然,就在那位少年的声名鹊起,传闻接踵而至之时,轩烨国的皇帝凌烨轩却突然开了金口,向所有轩烨国的子民保证,决然不会让敌国的兵马踏上边域疆土,誓要铲除忤逆叛敌的南伯侯,废黜齐戎狄虚封帝号,派兵镇压日益猖獗的契丹,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漆黑的夜色弥漫,边疆常年卧雪的山脚下寒气阴森,一支精锐的探军快速的跃过重重防线,直达云山脚下,躲藏进了大雪筑起的防护遮掩城墙。此刻,一个墨袍黑衣的刚毅冷清男子快马飞奔而来,停在那狂风乍起,大雪纷飞的山脚下,一双冷清深邃的眸子在皎洁的月色下闪动期许的光芒。
可是,前方快速的探子来报却再次打破了他的希望。一名黑衣探子叩拜在马蹄下,抱拳道:“回禀主上,我等已经在这里秘密探查了三个月,但是却依旧没有丝毫线索,云山极大,常年被大雪覆盖,山中除了偶尔会有寻仙求道的僧人会经过之外,连飞鸟都不会经过这样的山头。”
马背上的男子眼底沉了沉,他下颚紧绷,抬起冷寒如雪的目光朝那一望无际,可入云霄的山顶望去,狂风将他身上的黑色斗篷扬起,簌簌作响,更加衬托了他的孤傲和威严。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庞炎那边的可有消息?”
“回禀主上,庞统领已经带了一支精兵上山去了,但是因为这个时节风雪太大,山顶上的气候又变化莫测,所以刚行两天,众人都支撑不住,便又往山下赶”那名探子沉沉的禀报,狂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双眼,冰冷的空气更是迷呛人眼。
“这里不是传闻中藏有几千盗寇吗?难道这几千人都能瞬间消失在大雪山上?”马上的男子声音淡淡的,仿佛波澜不惊。多年的煎熬和等待已经消磨尽了他的焦急和耐性,七年的岁月也足以让当初冲动情愫萌发的少年变得沉稳睿智。他微微抿起薄唇,那坚毅的神色如同此刻深邃得融入黑漆夜空的眸子,冷得令人心惊、
“属下无能,请主上再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定能探得消息”那探子有些诚惶诚恐的说道,随后起身飞快的向山脚下跑去,纵身一跃,消失了在了茫茫的雪白之中……
“冷婉儿,你逃不掉的……”漫天苍茫的飞雪中,阴沉刚毅的男子缓缓的启唇,低沉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四散在狂风中,飘向不知名得方向。
凌烨轩闭上双眸,扬起冷峻的面容迎着刺骨如刀的雪花,凌厉的鬓角肆意飞扬着如墨的长发。多年来,他设下重重圈套,甚至放纵齐国猖狂,为的,就是在这乱世之中寻找到她的身影足迹。所以……婉儿,你是朕的,你逃不掉的……
巍巍高耸的山峰,陡峭赤壁,悬崖边缘,百年屹立的寒松青葱郁郁。云山是雪山,终年大雪覆盖,这里人烟稀少,除了极少数的修行高僧、求仙道者和隐士高人居住之外,能在这样恶劣的风雪之巅中里出没的,只有狼群。
云山的雪狼……
“这只狗究竟是谁的,为什么要咬我?”一声震天动地的男子咆哮声在大山间回荡,使得山顶上的陡峭处,积雪啪啪的落下,直坠千米,渐起如浪涛一般的雪沙。
“该死的,你给我闭嘴,这么大声音难道想引起雪崩吗?”当那低吼声还没有结束,另一个阴沉的声音便又在山间响起,隐隐有着世外仙踪的意境。但是,在这两个人的声音都没有落下时,一道女子娇叱的声音却随之响起:“你们都给我闭嘴,银貂,过来……”
云山的半山腰上,一处普通的似农家房舍的小木屋突兀得如同雪山仙圣一般出现在那里,只见灰黑色的篱笆围绕着方寸之地,一间石木小屋前,柳藤楠木编制的一扇小门十分简陋,在寒风呼啸之时,微微吱呀摇晃。而此刻,夕阳赤红的在天边划过一条细长的凤尾,映衬得整座雪山都如同披上了烟霞色的纱衣,而那站在木屋前,突然出现的雪裘少女则如高贵的神女一般,令人肃然起敬,顶礼膜拜。
少女的身前,一只全身雪白的雪狼撒欢的在她脚下转悠,狂风扬起,只见那身披雪白狐裘斗篷的少女,黑发如绸缎青丝,白皙的面容精致娇美,峨眉上点着一枚殷红的朱砂痣,柳眉凤眼,远远一看,清雅伶仃,但是仔细一看,却见她眸似琥珀,隐隐闪烁着狡黠的锐光,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冽戾气,此刻,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两个满身警惕的男子。
他们警惕,最初只是对那只刚刚四个月,个头比普通的小狗还矮一些的雪狼,因为就在一刻钟前,它扑出了篱笆圈叼住了一个黑衣男子的屁股,而以雪狼性情,它们从来都不是单个出行,一旦出现便是成群结队。可是现在,原本嗷嗷大叫的男子和他冷沉的主人却将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女身上。
“门主,为什么我被那只像狐狸的狗咬了还不能叫?”篱笆园外,一个身着黑色长袍,肩披狼皮的高大男子跟在一个身披上等貂皮长裘的冷峻男子身后,黜着浓密的眉宇,十分不满的抱着自己的屁股,那里的衣裳已经被咬出了两个洞,寒风一吹,只觉得凉飕飕。
“寒影,我再说一次,你给我闭嘴”冷峻男子面色难看的再次呵斥了一声,他俊美邪的面容阴沉冷清,一双如枭鹰般的厉眸紧紧的盯着那个抱起小雪狼的狐裘少女,两只眼睛差点瞪出来,随后声音阴霾低沉的道:“是你放飞的魅影信号?”
就在三天前,云山的上空突然出现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魅影门的独门暗号。于是整个江湖上都为之震动。所以,魅影门的门主御君邪便立刻带着自己的贴身暗卫,快马加鞭的直奔云山而来,但在这个飘渺无踪迹的山脚下转悠了五天,躲过了山下无数吃皇粮的黑衣探卫暗下查探,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于是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攀附上这座有着无数仙踪神迹,却也丧生了不少江湖侠客的鬼魅山峰,但却没有想到顶着烈日和风雪走了三天三夜,却在半山腰上发现了一处隐蔽而古怪的小木屋。
将房间盖在大雪覆盖的半山腰上,已是很奇怪了。但最关键的是,他们走进这家农舍的篱笆院子,还没有来得及问是否有人,屋子内那只热情的小雪狼便冲出了篱笆院飞扑过来,一口咬住了寒影的屁股,怎么甩都甩不掉。于是,接下来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御君邪深邃惊疑的目光中,那清雅脱俗的少女缓缓抬起头,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一抹似曾相识的邪魅冷笑,低低的声音带着轻柔和倨傲,如石破天惊一般的道:“御门主,七年不见,别来无恙……”
“冷婉儿……”御君邪冷沉的瞳眸陡然一缩,高大的身影震在风雪中久久不能回神……
大雪山隐蔽的天然山洞中,烈火灼烧得柴枝噼里啪啦的炸出火花,冰冷的洞岩四壁,挂满了虎皮和貂裘,大石雕磨的座位上,雪白的裘皮铺设,简单却奢华。御君邪和寒影在踏进这于山上的千年极寒完全相反的山洞时,都面露错愕,随之在入座取暖之时,不由得将目光扫向那七年,有些惊人变化的少女身上,黜眉道:“你住在这里?”
七年,岁月雕琢的痕迹可以让人衰老,布满沧桑和憔悴。但是也可以让一个当初粉雪可人的女娃出落成绝色倾城的傲视风姿,而此刻的云倾就见证了岁月流逝的所形成的奇迹,她就如一直狡黠而尊贵的雪山飞狐,掩藏在这不问人世的云山,却拥有着惊人的潋滟姿色。
“是,也不是”当年稚嫩的声音变成女子婉和却凌厉的嗓音,惟独不变的,便是那眉眼之间的冷冽和镇定。云倾淡漠却一语双关的回答了这个故人的话,随之一双琥珀色,如同宝石般的眸子闪烁着枭雄一般的算计光芒,红唇微勾,笑道:“御门主,我今日是请您来兑现当初的承诺的。”
御君邪双眼一眯,眼底划过一丝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真的是冷婉儿,因为那种似曾相识的放肆和刀枪直入的凌厉话语,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效仿,但是她不是应该轩烨国皇宫中受尽帝王宠泽,养尊处优吗?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这样的凶险的深山之中?
然,就在御君邪想问出这个问题时,眼前却闪过那窈窕的身姿,只听那慵懒的少女慢悠悠的道:“御门主应该很好奇我为何出现在这里吧,不过,我觉得一个聪明人不该如此迟钝,因为……山下的那些皇族探子足以可以回答你的疑问”云倾浅浅的说道,丝毫不顾及御君邪瞬间的紧绷和微怒神色,纤细白嫩的素手拎起一旁火架上已经沸腾溢出氤氲的水壶,在简朴的竹杯内斟上热气腾腾的茶水,又道:“这是云山的寒雪煮的茶水,两位可以尝尝。”
御君邪双目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少女,眼底酝酿着难解的情绪,而一旁的寒影则惊奇的再次发挥了他的打嗓门,道:“啊……你,你就是七年前在竹林中救了我们门主的小皇后?”,说着,更是瞪大了一双惊诧的眼睛,仿佛眼睛一眨,云倾就会消失一般。
“寒影,本门主再说一次,你给我闭嘴”御君邪原本有心烦,此刻听到寒影不停的啰嗦,大有想一掌劈死他的冲动。但是他还是忍耐了下来,双目眯了眯,上前执起竹杯,阴沉的道:“我一直都以为皇后娘娘永远都用不着魅影门,没有想到事隔七年,在天下尽传皇后娘娘承恩于皇上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时候,居然在云山遇见了娘娘”
云山是御君邪最忌惮的地方,因为他的死对头华药师便是在此地隐居。而七年前的那场竹林对弈,他也是因为一时疏忽而中了华药师的毒才奔赴竹林寻找那奇毒无比的竹叶青,摄取毒液自救。当年之耻,御君邪一直压抑在心头,但却没有想到七年之后却又来到这里,并且还看到了当初的恩人。
“御门主既然也知道那是天下尽传的传闻,就不用再多问了吧,我今日只为讨得七年之前的承诺,想求助于门主。”云倾淡淡的说道,她不不喜欢拖泥带水,拐弯抹角,于是直入主题。
“皇后娘娘隐居七年,至此时才寻御某,想来这件所求之事还不小。当初青衣左使对娘娘夸下海口,说只要魅影门能做到的,必然倾尽相助,看来今时今日,御某可要为这句承诺倾尽所有来报恩了”御君邪冷冷的看着云倾,邪魅的俊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因为在平静下来初见的诧异之后,他想到了这两年在江湖上盛传的云山传说。
一个清俊少年,千里走单骑,马蹄踏遍堪称齐国最陡峻防守线的终南五峰脚下,击败群山连绵的七十二座奇峦的盗寇首领,成为了这乱世之中最为强大的草寇头目,名为鬼盗。但是根据魅影门两年来的调查,这些鬼盗,盗抢的却并不是百姓的财物,也不是官府的贡银,而是专门借用死人的钱财来维持巨大的军费开销,建立了一支数千人的奇特军队,名为‘魍魉’。
云倾坐在裘皮铺设的石凳上,眼底的闪烁着淡漠冷沉的笑意,娇美的脸上盈盈浅笑,缓缓的道:“今时今日,我已经不再是轩烨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所以门主不必如此谨慎提防,不过,在下所求之事,御门主却的确要好好考虑考虑”,说着,云倾将身侧的石台上一卷整张羊皮拿起,递给了御君邪。
御君邪疑惑,他接过抖开,却见羊皮纸上画这各种奇异的暗器,刀枪,长剑,弓箭,并且下面还有许多类似于说明的文字。剑眉黜起,御君邪睇向云倾,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需要的兵器和暗器,下面的文字则是最为先进的冶炼秘方,门主应该知道,现在的兵器都用青铜铸造,不仅沉重无比,刀锋也不利。如果御门主愿意成为我的后盾,帮我打造所需的军用物资,那么下面的冶炼生铁的技术和锻铸秘方便也是门主的了。”云倾诚意十足的笑道,她最擅长的便是利用最大的诱惑让别人心甘情愿的损害利益为自己办事。
要铸造五千人的刀枪铁剑,需要的不仅仅是人力、物力和财力,更要隐蔽的地方,召集无数手巧的铸造工匠和密不透风的把手。而在这个天下间,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势力遍布五湖四海的魅影门,而且任谁也想不到,一个以训养数千赏金杀手赫赫成名的组织,私底下还藏着冶炼兵器的巨大兵工厂,所以,魅影门担当此任也是最安全的。
御君邪被手中的东西给震住,他几乎是如同丢下烫手山芋一般的丢下那块羊皮地图,眯起双眼,危险的道:“冷姑娘,你需要这么多的兵器,莫非也是想吞并效仿南齐谋反?”,这个女人的胆子实在太大了,私造兵器可不是普通的小罪,若是被查处,那可是连坐谋反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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