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冷仲率领朝廷百官打开行宫大门,观察周易八龙含珠鼎的有什么变化,一旦发生什么事情,立刻加急来报”云倾一本正经的说道,在凌烨轩面露疑惑之时,又道:“还有,请杨统领立刻率领三千兵马立刻赶往前方发生骚动最严重的村寨中疏散百姓,就说皇上有旨,在今日或者明日晚间之前必然会发生地怒,让他们火速撤离。”
“简直荒谬”庞炎在一旁怒吼,这个妖女越发猖狂了,竟然在这里妖言惑众,危言耸听。
“庞统领,我可以跟你打赌,若是我说的是事实,你,就从此给我闭嘴,但是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立刻离开你的主子”云倾挑眉,厉声回敬庞炎。
“婉儿”凌烨轩面色陡然发黑,他倒不是因为云倾刚才那些的确有些危言耸听的话,而是她竟然用他和她之间的事情来与庞炎打赌,他也不是对她没有信心,可是若是万一输了,她就要离开他吗?不可能,他不允许。
云倾知道凌烨轩的心思,她缓缓的露出一抹笑意,轻道:“相信我”
凌烨轩怔住,随后火气便消散了,他也笑着道:“朕相信你”,随后便按照云倾所说的下达命令。杨飞虽然分辨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当下皇上下令,皇后与庞炎下了这样的赌注,所以他丝毫不敢怠慢的翻身上马,率领受过最严苛训练的三千禁卫军骑兵在天色灰蒙蒙的时刻就策马向十里外的村寨飞奔而去。
天色渐渐的亮起来,但是太阳却被乌云遮掩,漆黑的云如同镶了金边一样漂浮在空中,带着诡异的汹涌,如同暴风雨前的平静一样令人骇然。此刻,十里外村寨上的异样已经越来越严重,甚至延续到了军营中,营地上的几百匹战马都还是混乱嘶鸣起来,而云倾的银貂也烦躁的营帐内窜来窜去,一刻都不能停歇一样,甚至发出嗷嗷的叫声。
周遭的巡逻士兵也不停的向凌烨轩汇报情况,就连不远处的溪泉处都已经干枯得撕裂开来,那些在泥塘里挣扎的鱼蹦来蹦去。但是,云倾等待的地怒却迟迟不来,仿佛在跟她耗上了一般。
凌烨轩听着那些汇报,剑眉紧紧的拧起,随后踏步走到屏风处披上铠甲,带着三十几名黑衣探卫策马向其他地方巡查。
天色越来越阴沉,云倾见凌烨轩离开,索性坐在大帐外的篝火处烤着鲜嫩的鱼,这些,都是以士兵去勘察溪泉时捡回来的,足足有几百条,并且都十分肥美。握着手中的木戳,云倾抬眼望着天空中山雨欲来的景象,秀眉微微黜起,随手抬起纤细的素手撕了一块鱼肉放进口中咀嚼。
“味道不错”她淡淡的说道,好似在自言自语。
但是云倾这样的淡静却让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庞炎露出了几许沉凝,他目光瞥向她,略带讽刺的道:“你好像很有自信能赢这场赌局?”
这两日,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个女人的手段可以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比拟的,但是,这不代表他会放弃杀这个妖后。
七年里,为了寻找到这个突然消失的小妖后,皇上不惜劳民伤财,踏遍天下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在齐戎狄自立为皇,与契丹勾结打算铸造兵器这样的时局最为紧张的时候也一样,只要皇上听到一点关于这个妖后的消息,甚至可以什么都不顾,甚至放弃大局,亲自前往寻找,就似那次的云山之行一般。
皇上眷恋这个女人已经到了无法割舍的地步,七年不停歇的寻找,起初庞炎只以为那是一种迷恋,毕竟像这个聪明而美丽的少女不多,可是当皇上再在楚国见到这个长大的小皇后时,竟然比以往更加狂热,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这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皇上从来都不曾如此过,即便后宫有三千佳丽,和那个名满天下的颜美人都不曾影响皇上至如此。
最关键的是,皇上竟然为了这个妖后放弃了颜美人,背叛了青梅竹马时的承诺。
云倾冷清一笑,却不看庞炎满眼的讽刺,只道:“你以为,我会输?”
“如果你赢了,只能证明你是妖孽,要你是输了,哼……”庞炎有些森冷的哼了一声,对于他来说,无论云倾是赢是输,都与当下的时局没有关系,赢了,如此诡异的境况,不是妖孽做法是什么?若是输了,她离开皇上是最好的结果。
“庞统领对我的成见是越来越深了”云倾吃的差不多,觉得已经饱了。她喂银貂吃东西,但是银貂却已经烦躁的什么都吃不下,它蹦来蹦去,无论云倾怎么安抚都没有用。
云倾黜着眉宇,银貂是有灵性的雪狼,从出生就被华药师送到了她的身边,可是这个小东西终究还是不会说话,无法表达出此刻的烦躁究竟因为什么,但是它却对云倾做足了暗示,甚至撕咬着云倾的袍角,要扯着她向北方走去。
庞炎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小东西,也能感觉得出它似乎有所暗示,在它看来,应该北方比较安全,否则它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银貂紧咬着云倾的衣裳,用小小的身体将云倾向北侧拖去,见云倾不动,更加的烦躁。而云倾则是叹息一声,抬手拍了拍它的小脑袋,道:“银貂,听话,我们不能走,还有很多人在这里。”
现在,她已经不能那样轻易的离开轩烨大军的营地了,就算,真的发生什么她无法预计的危险和解决不了的危难。
然,云倾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四周突然晃动起来,而后只闻军营中有人呼叫,马匹四处乱奔。借着,便是天地摇摆,营地上的篝火四处飞溅,狂风乍起呼啸,有种昏天暗地的感觉。
整个营地的人都慌促了起来,云倾见状,立刻道:“所有人出营帐,趴下”,庞炎见状,先是一怔,随后也吼道:“快,所有士兵出营帐,趴在空地上,快”,说罢,只见不少营帐的支架都应声断裂,嚓嚓两声,随后被狂风吹起,而庞炎自己也用尽力气匍匐在地。
他的轮椅被狂风卷走,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银貂钻进了云倾的怀中,恐惧的呜呜直叫,云倾护着它,直到一阵几乎是乾坤逆转的昏眩感过去,才将它放开。
地震过后,银貂安静了下来,它呜呜的舔着云倾,一双无辜的眼神有些憨厚和惊魂未定,而云倾则是躺在地上被它的摸样逗笑了,抬手拍了拍它的脑袋。
营地上已经变得一片狼籍,有的营帐甚至被篝火烧着了,好在人员都没有伤亡,可是却个个灰头土脸。云倾躺在地上喘了一口气,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然,她刚想起身之时,却闻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奔腾而来,转头侧目,只见凌烨轩十万火急的骑马奔回营地,他一身墨色龙纹铠甲,身上有了明显的几处伤痕,但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他翻身下马,就向云倾奔来,沉重的铠甲砰的一声跪在云倾身后,随后她的身子就被他急促的抱起。
身体撞进了宽厚的胸膛,一双如钢铁一般的臂弯将她紧紧的束住,云倾几乎可以听到凌烨轩的急喘和混乱突兀的心跳声,她还没有明白他是怎么了,就闻他急促的道:“朕还以为你……婉儿,没事了,没事了……”
刚才,他策马赶出来的时候,看到雪狼在一旁惊魂不定的舔着她,他以为她出事了,那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血液都凝固冰冷起来。还好她没事,她还完整无缺的活着。
听着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话,云倾突然失笑起来,有些打趣的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吃的鱼差点被晃得吐出来”
凌烨轩也噗嗤一声笑了,紧紧的将她拥抱在怀中,闭上双眼,原本混乱的心跳,才慢慢的缓和下来。
这次的地震,边缘的村寨损失很严重,强烈的动荡已经将原本的地貌改变了不少,在轩烨国大军赶到之时,只见那几百名衣裳朴素的老百姓都围坐在一片空地上,神色茫然无措,似还没有能从一个多时辰前发生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杨飞和三千禁卫军正在废墟中为那些百姓寻找家当,这片原本完好的村寨已经消失了,甚至周遭的庄稼和大树都歪斜倾倒,满地的木头和砖块堆积成了坟墓一般的圆顶,埋葬了所有的一切。
“皇上,我们已经疏散了所有的人,那些百姓都没有受伤,但是房子已经变成了废墟,恐怕他们要无家可归了”杨飞满身灰土的从废黜中走想凌烨轩和云倾,恭敬的禀报。但是目光却有些赞许和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倾。
没有想到这个被庞炎称之为妖后的女子说的话竟然真的发生了。其实他们都听闻过地怒这件事,但是却不曾想过竟然是这样的场景。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实在令人惊恐不已,有一瞬间,就连他都以为是末日降临。
凌烨轩点了点头,也在寻思着还如何安置这些百姓。而云倾则是慢慢的走到了那片废墟前,目光微微暗沉。
人,只有在天灾面前才会觉得自己是那般的无力渺小,当年中国的唐山地震就是如此,多少无辜绝望的面孔沾满了尘土和鲜血,也是这样凄凉的望着他们被摧毁的家园,露出那样神色。
“还是先回传消息到金陵城,让朝廷下拨银两,再让工部的官员下来勘察,带着这些人迁移道安全的地方重建家园吧。这里离金陵很远,如果带着他们长途跋涉,这些百姓的身体恐怕受不了,而且从生活半辈子的地方重新迁移到那样繁华的天子足下,对于他们来说,未必不是另一种流离失所”云倾突然淡淡的说道。
凌烨轩黜起眉宇,走到云倾身侧,大手扣住她的双肩将她扳过来,而云倾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此刻的神色,转身便靠在了他的怀中。
她没有忘记曾经的东京突击时,突然发生地震和海啸的事情,那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和敌人都已经被卷走,那原本精美的建筑物也瞬间变成了一片汪洋和废墟的恐惧。那时,他们用自己特有的技能逃生,而在大海上漂流时再次相遇时,看对方的眼神都从之前的杀气腾腾变成了悲悯。
国家的仇恨和任务,在自然灾难面前原来竟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她在异国执行暗杀任务,而那个人虽然没有死,却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家园瞬间毁灭的场景,他的悲凉,是她这个惊恐未定的异乡刺客无法体会的。
也许,也就是这样的震撼,使得他举起了手中的一直都不离身的手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她至今都记得他说的那句话:“人到了绝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渺小,我们的任务在这天灾人祸面前竟然显得那样的可笑,中国娃娃,你们现在知道我们这个民族为什么要掠夺其他国家的资源了吗?”
她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却还是不屑的讽刺他:“这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知道你们的民族为什么可以这么强大吗?因为你们时刻担心受怕,这是一种福气”
然后,她看着那个男子带着凄凉的冷笑扣下扳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凌烨轩不知道云倾曾经的经历,但是却能从她纤弱微颤的肩膀上感受得到她此刻的无助,他紧紧的拥抱住她的身体,低沉道:“朕听你的,婉儿,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他们重建家园的,包括,你曾经在皇宫里烧毁的宫殿,朕也会为你重建。”
云倾怔住,而凌烨轩则是将她抱起来,道:“你很累了,这里的事情就留给其他人操心吧,恩?”
“你是不是太宠我了?”云倾在凌烨轩的怀中低喃。这样会将她宠坏的,她一直都相信生于安乐死与忧患,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若是她习惯这样的养尊处优,以后会吃不了苦的。
“朕就要这样宠你,让你以后想要离开朕的时候都要先想想朕的好,让你就算敢跑出去,也会心甘情愿的再自己跑回来”凌烨轩宠溺的说道,但是这虽然很像一句玩笑话,却隐匿着几分真切。
因为,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你很奸诈”云倾挑眉说道。七年的时间,让那个少年天子渐渐变成了如此睿智的帝王,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拜你所赐,朕的皇后”凌烨轩抱着云倾踏进了刚刚驻扎好的金黄大帐,淡淡的笑道。
这句,也是实话。